好像说不出什么来。进藤光说:“他棋力很强,我再也没见过那么强的人。他很好。”
“和塔矢名人相比,怎么样呢?”长谷川好奇地看着他。
“塔矢啊,”进藤光说,“我对你说了,再也没见过那么强的人。我朋友对塔矢很看好,但我想……还是差一点点的吧。”
屋门打开,塔矢亮从门后看过来,长身玉立,手里拿着茶杯。
进藤光没有发觉,把玩着棋子,黑白之间碰撞出清脆的响声:“我朋友赢过塔矢,两次吧。那时他想赢的话,其实可以一直赢下去。”
“光,”塔矢亮出声喊他,“你是说谁?”
进藤光惊跳了一下,回头看他一眼,脸上的表情从惊慌失措变成平静,像石头激起涟漪之后,水面一圈一圈地变得平滑如镜。
“sai。”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塔矢名人。”长谷川站起身来,带着一种恶作剧的笑容,很快按捺着行了个礼,“我想邀请您对弈。”
“抱歉,”塔矢亮对他点点头,“我有比赛要准备。”
长谷川被进藤光莫名其妙的好脾气惯得有些胆子了:“比赛前不妨找找手感吧?”
塔矢亮先看了进藤光一眼,他的眼神很锋利,像是看向棋盘之侧的对手,剖出对方的一切思想那样。接着他转身迎着长谷川的目光,笑笑说:“恭敬不如从命。”
让三子。
进藤光还在走神,只发觉两人越下越快,一手急似一手。塔矢亮棋形虽还整饬,进攻主动到有些冒进;长谷川招架得本就费力,还非跟着节奏不可。到了某一手,终于选择长考的时候,他几乎已是死地。
进藤光凑过去看,正凝神细看的时候,长谷川复下了一手,在黑子腹地,几如送死的恶手!
塔矢亮毫无迟疑,落子打吃。
长谷川神情不变,又落一子。
这回看出门道来了。
进藤光半坐起来看,心道:“弃大龙?”
白棋的主路已经切断,长谷川这是要边角成活。这样,收官时,他或能胜出半目!
塔矢亮的神色一变,显然也为其破釜沉舟惊异。
长考。
塔矢亮继续打吃。在黑棋中盘绝对优势之下,边角再巧妙,也很容易绞杀。
又下了二十手,长谷川投子认负,却很高兴:“本就是垂死挣扎,感谢前辈指教。”
“想得很巧。”塔矢亮说,神情缓和,“下得很尽兴。”
他起身走到门前,进藤光正要坐回棋盘边上,塔矢亮却喊他:“光,有些事要问你。”
什么事不言而喻,进藤光跟上去,同他穿过长廊回到厅上。塔矢亮关上门,对他说:“sai胜我两次是什么时候的事?”
进藤光打着哈哈:“记错了记错了,是胜我。”
他神情的落寞和紧张都过于明显,塔矢亮轻轻叹了口气,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次的沉默很长很久,久得塔矢亮以为不会有回音了,进藤光却倏然抬起头。
“他也许不想让你知道。”进藤光的眼睛微微泛红,“虽然他现在不在,但也许会回来的,然后他会怪我。”
在和长谷川对弈的时候,他像是看见了一只黑暗中伸出的手。那是一只执棋的手,盖着宽长的袖子,姿态从容优雅,带着热情伸向前方。
他也许会回来的。进藤光一直记得。所以他借着明知是旁人的剪影,在记忆里捕风捉影,宁可错杀。
2
05.
半个月后的一个下午下着雨,一点雨丝被风吹到屋檐下,把棋盘一角染湿了。长谷川佐为弄不明白进藤光为什么一直看着那些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