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彩带着烈日冠冕逃亡那段时间短暂的进来躲过。

她当时抱着同情与善意,掏光了自己身上全部仅存的钱请医生救治一名阿婆,却在最虚弱时,被阿婆出卖。

异管局也好,还是各种大家族、独立势力也好,她们不将这些人视为自己管辖区域内的居民是有原因的。

这些人自城外而来,血液里流淌的是自私与利己。

虽然冠冕堂皇的权贵们血液里流淌的也同样是自私与利己,但她们会知廉耻、好面子。

这些人不会。

所以她们翻脸、莫名其妙的动手,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澜澜看不清。

彦澜不但看不清,以林彩的了解,她看上去冷漠实则心软的澜澜,还会要插手这件事。

林彩沉沉的叹息。

果然。

在老板简单陈述完棚区中居民的来历和保护费的前因后果后,彦澜垂眸若有所思。

从林彩的角度看去,能看见彦澜总是很明亮的眼睛。脸上会带着笑意、带着漫不经心、带着炽烈。

“澜澜,”林彩开口说道,“我们走吧。我好冷。”

彦澜转过脸来,略显疑惑的歪了歪头,“我们现在在室内。”

屋棚虽然外面看着破,里面是出乎意料的保暖,特别是为了照顾孩子,温度维持得很适宜。

林彩摇摇头:“我就是冷。”她轻声说道。

“而且澜澜,里世界到处都是这种,”林彩停顿下,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劣种”硬生生咽下,换成一个更加柔和的词,“流民们。很正常的。”

彦澜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林彩,这不正常。她们甚至算不上流民。”

“流民也是民。”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眼前这些破碎的人身上,“而这些人,连‘民’都不算。她们甚至没有名字,像是一个被遗忘的阴影。”

“里世界这样,是错误的。”她喃喃道,声音不高,却笃定得无法忽视。

林彩:“可是改变不了的,澜澜。”

她很认真的给彦澜分析,“你可以救一个城中的底层阴影,但里世界很大,几乎所有人族城池中都有。除了人族领地,还有非人族领地。”

“你救不过来。”

彦澜:“所以得治本。”她的眼睛越来越明亮,像月亮落入眼眸:“所以得治本。我可以想办法让她们同样掌握自己的力量,不需要很强,只要能和一般的居民相近就够了。”

“很多炼金品和灵器都能做到这一点...”她的声音越来越快,一个完整的计划在逐步成型。

林彩沉默的看着她,熟悉的无力再次涌来。

她出声打断道,“澜澜,死亡是什么感觉?”

彦澜疑惑的看着她。

彦澜的亡灵戟在进屋后就已经被收起。

林彩再次问了一遍,“澜澜,死亡是什么感觉?”

彦澜:“死亡,是一种一切都结束了的感觉。”

“结束。”林彩缓缓重复着这个词,“不可怕吗?”

“结束怎么会可怕。”彦澜笑了起来,“结束是一切最终的结局。”

你结束了,被留下的人呢?

林彩蠕动着嘴唇没出声。

彦澜又转过头去继续和老板交谈了。

林彩长久的注视着她。

因为死亡对彦澜而言并不可怕,所以她能直面死亡,掌握死亡术法的同时并不像一般逝者那样恐惧。

她怎么会恨这个世界,彦澜如此的爱着这个世界。

可是澜澜,我亲爱的挚友。

你如此的爱这个世界,即使它再糟糕不过,那为什么不能多留恋我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