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睿王府当家做主人, 再无人管束她,便偶尔会和光明虾炙过不去。赵铭恩是见识过她刀头舐血的, 一边无可奈何地伺候汤药, 一边承受她因为红疹发痒而冲他闹脾气。
所以太子提及虾肉,越棠还只是恼火, 直到听他说起生漆,惊讶之下连恼火都忘了。这是新近才发现的毛病,眼下她手臂上的水泡印子还没褪干净呢, 可赵铭恩早回东宫当他的太子去了, 他是如何知道的?
匪夷所思的事实摆在眼前,越棠推断出了唯一合理的解释, 太子在睿王府安插了眼线。可是为什么呀, 她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寡妇,有什么值得让东宫监视的价值?
越棠不喜欢同人兜圈子,而且他今日当着众人的面, 就这么大剌剌地说出来, 嚣张得就像是挑衅, 也没有要遮掩的意思。于是她放下筷子,强忍心头不快,冲对面的人冠冕堂皇地笑了笑。
“能不能请殿下移步?臣妇有些疑惑,想单独向殿下请教。”
太子仍旧没什么表情, 倒是终于端起杯盏,饮了一口睿王的桂花酿, 慢吞吞咽下去,才淡漠地点了下头。长公主见状,只得离席替他们引路,“殿下与王妃随我来吧。”
起身经过段郁身边时,他伸手牵住她的披帛一角,脸上写着大大的担忧。可越棠顾不上那么多了,这情形太奇怪,她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耗下去,于是将披帛扯回来,笑了笑,表示一切尽在掌握。
顺着廊庑走了两步,长公主推开西厢的门,偏身将他们让进去。正想唤人呈上茶水,回头扫及两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阴沉,心说罢了罢了,还是不触这个霉头了。
长公主像一位无可奈何的傅母,一手看顾的两个孩子吹鼻子瞪眼成了冤家,只好关起门来让他们解决,自己摇着头走远了。
房门“啪”的一声关上,越棠便单刀直入地问:“殿下在监视臣妇?为什么?”
太子拉过一张圈椅,气定神闲地坐稳了,才说了声没有。
“没有?”越棠一抬手,宽大的衣袖落到手肘处,小臂伸到他眼下,“臣妇从温泉宫回来后,往王府新修的庭院里走了走,这才发现自己对会对生漆起反应。连我阿娘都没听说,殿下怎么会知道?”
太子低垂眼帘,视线从那一截手臂上掠过,青嫩如玉一般的底色上,氤氲着两片红痕,看得出来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再养一养,多半不会留下伤痕。
“王妃请太医局的医官诊治了吗?既然请过医官,留下医案,便不是什么秘密,孤知道这些事,也不奇怪吧,不见得非要监视王妃。”
越棠完全不买账,嗤笑道:“太医局有多少医官,一日会积累下多少医案?臣妇是什么很显要的人物吗,一点小毛病,消息就传到东宫殿下耳朵里了?这话殿下自己相信吗?刻意探听某人的消息,这与监视有什么区别。”
太子又不说话了,越棠哼笑一声,看吧,她逻辑严谨,揭穿了他的把戏,让他无法辩驳。于是上前一步,要乘胜追击,可近距离对上那张无情无绪的脸时,看清了他眼底的暗潮汹涌。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又看见了赵铭恩,从前他也总这样,表面不为所动,其实在她的淫威之下忍得很辛苦,她就爱看他濒临破防崩溃的样子,太带劲了,勾得她越发上瘾。
可他不是不愿意吗,现在做回太子,终于可以摆脱她了,为什么又回来受这份苦?
隐隐有个猜测,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最后形成清晰的脉络。
“殿下,您不会忽然发现,您其实暗恋我吧?”越棠震惊地看着他。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从前她费尽心思要把他弄上手,他抵死不从,现在她一心躲开他,想渐渐把他忘掉,他却风度全无地上赶着找罪受。
越棠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