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棠笑了笑,“段将军别说笑了,我阿兄授五品阶,您这宣威将军可是从四品,比我阿兄还高一头,得让我阿兄拍马追将军还差不多。”
“那不一样,臣是武将,战场上拼命换功勋,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运道好了升得快,运道差了好些年不挪窝。”
段郁在她跟前格外坦荡,简直自来熟,才两天的功夫,什么话都不避讳,摇头晃脑地唠上了,“臣十七就得赐勋啦,后来累赐五转,永业田六十亩,子孙世袭,只要不犯事,好歹能糊口。说句不中听的,烈火烹油看着光鲜,京里讨生活可不容易啊,瞬息万变,说不好。还是我这么着混着舒坦,就算有一天我们段家的爵位没了,这几亩田都收不走,凑合过吧。”
听得出来,他不是自苦的人,权力富贵上不强求,说他不求上进吧,其实有种大而化之的智慧,不管遇上什么神儿,都能活得漂漂亮亮的。越棠愈发觉得这侄儿对脾气,附和着夸了两句将军厉害。
不过她瞧他顺眼,徐国公就不一定了。越棠问:“郡主娘娘生养了几个孩子呀?”
段郁说:“您问我娘啊?就生俩,我和我大哥。我大哥定是要袭爵的,国公府的脊梁和门面嘛,有他在,我混点也不碍事。”
徐国公家的嫡长子,越棠倒没什么印象,便多问了两句在哪儿高就呀,岳家是哪一户呀,就这么唠着宅门里的家常。
说话间便上了山道,段郁见她一招一势越发顺溜,慢慢试着跑马定能行,便撂开手,骑上自己的坐骑,信马由缰随在她身侧。
越棠回头望,赵铭恩那家伙不知又闹什么脾气,情绪显然不对,原还在近处跟着,一盏茶的功夫越落越远。她回身盯着他瞧,他总该领会主子心意上前听差吧?并没有。连他身下的马都和他一个德行,每一步都迈得不情不愿,那目空一切的模样,瞧着就来气。
越棠一声冷哼,转头拍马不再理他,反正他也走不了,就晾着吧。
一无所知的段郁追上来,“王妃您别急呀,缓着点儿来,否则您回头一定腰疼......嗨呀,您听臣的指挥才跑得远......”
还是侄儿贴心,扯闲篇的花样都比旁人多,越棠应声慢下来,闲闲策马同他溜达。
“有件事我实在好奇。将军若觉得冒犯,不愿意答也没什么,就当我没问过这话。”
段郁一猜就猜着她想问什么,“您想问臣当年为何为被徐国公赶出家门,是不是?没什么不能说的,再丢人都过去七八年啦,臣早看开了。”
他咧嘴一笑,将往事絮絮地说开了,“臣的出身您也知道,从小可以说就没什么烦恼,男孩儿难免顽劣,臣又得爹妈宠着、长兄罩着,越发纵得臣无法无天。十岁随郡主娘娘进宫,上太液池边飞霜亭院子里掏鸟蛋,从树上摔下来差点伤着陛下。十二岁跟随圣驾往樊山下秋狝,徐国公本不许臣下场,臣仗着自己骑射功夫过得去,偷摸混进围猎的队伍进围场乱窜,尽往人迹罕至处去,苍鹰兔子射了一溜,最后箭匣空了遇上熊瞎子,臣赤手空拳呀,差点就被生撕了,得亏有位羽林营的猛士路过捞了臣一把,臣断了三根骨头,运回京足足躺了半年才好。”
“不得了,确实够能耐的。”越棠笑着摇头,“就为这些,徐国公把你扔到军营里收骨头?”
段郁回头看了眼,到底没好意思张扬,压声说:“那不能够,这些顶多算小打小闹,最要紧的还是臣十四岁那回和人上酒楼,一帮狐朋狗友喝高了,为着点小事,和另一群人动上了手。王妃,您别看臣这人不拘小节,大节上臣拎得清,聚众斗殴这事儿太跌份了,臣没动手,光顾着劝架了,谁能想到还是闹大了对方那群人来头太大,太子殿下微服呐!混乱中还挨了两拳。虽说最后肯定没追究,但家里人知道还了得么!麻溜把臣赶出了京,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