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之,你疯了?”长公主拉扯他到稍稍隐秘处,又四下环顾,后怕不已,“你好不容易藏身到今天,大摇大摆走上街不说,还要进兴庆宫?那索性别藏了,直接亮明身份回你的东宫去算完!”
大摇大摆地上街,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人的形象是一个整体,雍容的衣着、冷冽的气质、端庄的姿仪都是构成“太子殿下”不可或缺的部分,其实在泱泱人海里伪装成卑微朴素的马奴,并没有这么难。
长公主知道他的顾虑,为安抚他,不惜夸下海口,“不就是睿王妃吗?我亲自出面,一定把人给全须全尾地给你带回来。亭之,你别莽撞,趁没人发现,赶紧回王府去吧。”
赵铭恩相信长公主的承诺,可依旧坚持。
“不行。”长公主很有针尖对麦芒的底气,“亭之,现在我和你在一条贼船上,你去冒险,相当于我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你不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是不会纵你胡来的。”
第31章 你凶什么凶。
一盏茶后, 长公主府厚重的朱门又一次开启,公主携侍女登车,缓缓向兴庆宫的方向行去。
等马车拐过街口消失不见, 伏地伺候的小厮方直起身, 心头一边犯嘀咕,今日跟随殿下的女使可真魁梧啊, 耸着肩含着胸, 仍比殿下高半个头,而且那身窄袖短襦配革带算是怎么回事?那凛凛飒气, 那宽肩窄腰,难不成是殿下新买的胡人武婢?
想不通,世风变化太快......小厮搬开脚踏, 晃着脑袋着走远了。
不过这“胡人武婢”似乎令人难以直视, 车驾内,长公主扭头面壁, 神色古怪, 唇角要动不动,显然憋闷得很辛苦。
少顷,还是“胡人武婢”自己率先开口:“多谢姑母担待。”
多亏了从小训练到大的储君风仪, 尴尬至极的境地中, 赵铭恩依旧面不改色。长公主就没有如此自律的涵养了, 眼梢带过,终于憋不住爽朗大笑。
“有幸得见你这模样,就算冒点险,也值了......”长公主边笑边摆手, 好半晌才平复心情,拭了拭眼角的泪。
赵铭恩还能说什么?除了在心中那本名为“睿王妃”的帐上默默记上一笔, 聊以出气,别无它法。
“不逗你了亭之,”长公主很懂得点到即止,“说点正事。”
赵铭恩抬起眼,“刑部大狱中的人开口了?”
上回在王府被撞破身份,他与长公主当即达成同盟,并托请长公主暗中在受羁押的鄞州官员身上下点功夫。鄞州的暴乱,事前绝不可能毫无端倪。
“钱胜。”长公主吐露出一个名字,“作乱的‘灾民’能拧成一股绳,能有趁手的武器,背后一定需要人组织煽动,钱胜便是当日祸乱的始作俑者。”
平平无奇的名字,甚至都不一定是真的。长公主见他蹙眉,知道他的心思,无奈一摊手,“四十来岁的外乡人,平常来往海边渔村与鄞州城内做些小买卖,再多的便不知道了。我已经派了人去鄞州,但愿能将他生擒回京吧。”停了停,又轻声说,“应该不是鄞州府安排的人,刺史和仓曹的口供能对得上。”
“鄞州府当然不必脏了自己的手,只要将我与王叔的行踪漏出去,作乱之人自会寻找可乘之机。”赵铭恩冷笑道,“继续审,鄞州府的人不干净,不会只有这点线索。”
长公主没提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才撬开此二人的嘴,赵铭恩也不问,他只要结果。
长公主点点头,说你放心,目光却一闪,似有深意,“詹事府的二位府丞很靠谱,往后的事,应该可以发挥更大的能耐。”
赵铭恩想了想,摸出一枚铜钱递给长公主。正面半旧不新,翻过来刻“徽云通宝”,长公主看迷糊了,徽云?徽云是哪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