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五郎适才怒气冲天,都没看清脸,先将人打了出气再说。这会儿听声口有些耳熟,凝神细辨半晌,却没认出来,惊怒的目光移到边上的越棠身上,眉头高高一轩,“睿王妃......婶婶?”这下终于想起地下的男子是谁了。

“周给事,你为何在此!”

要怎么解释,一时叫周立棠踌躇。王娘子此人有古怪,可各中内情,到底关涉兴庆宫阴私,由他这外臣说出口,恐怕不合适。

周立棠微掀眼帘,视线扫及缩瑟在一旁的王娘子,决定还是将主动权交给她,只要将自己暂时摘出来,随她扯什么谎。王娘子察觉他的目光,似被烫了下,惶然转开脸,半晌终于颤巍巍喊了声“殿下”。

二皇子怒目圆睁,立在地心直喘粗气,可王娘子一开口,他便什么都顾不上了。王娘子捉住他衣角,楚楚可怜湿了眼眶,“殿下,请让奴婢随您回宫吧,这件事奴婢回头再向您解释。”

“那怎么行?”二皇子回过头,恨恨剜了周立棠一眼,一点没顾忌亲戚的情面,“周给事,我常听人夸赞你勇于任事,躬身垂范,颇有青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可今日你行事,有半点为臣者的自觉吗?这是犯禁的大罪,你不解释清楚,我必上父皇面前狠狠参你!”

王娘子急坏了,一迭声喊殿下,生怕他真不管不顾捅到御前,“不是的,此事与周给事无关,他......并不知情。殿下眼下先不要计较了,奴婢往后再向您细说,好吗?殿下......”声音如蚊蚋,含含糊糊地凑在二皇子耳边,“奴婢久未见殿下了,殿下要将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吗?”

二皇子终于被哄住了,不再计较有的没的,乖乖带上王娘子离去。路过越棠时,生硬地同她打了个招呼,“王妃婶婶,您保重。”房门一开一阖,人便没影儿了。

适才王娘子那些话,是极力压着嗓子说的,奈何房间统共那么点大,不可避免地落入旁人的耳朵。越棠有些跟不上事情发展的节奏,静默好半天,才回过味儿来。

“王娘子好厉害,前一刻为了嫁给阿兄你,无所不用其极,转眼间就将二皇子拿捏得死死的,玩转于股掌之间。”阿兄的麻烦好像暂时告一段落了,越棠不再担忧,便只剩下看戏的心态,赞叹过后是浓浓怜惜,“禁中的小宫女真不容易,身子与心都不是自己的,贵人们眼里,她们只是工具。”

越棠感慨万千,周立棠却毫不留情地打断她丰沛的情绪,“千龄,到底怎么回事,是谁给你通风报信,让你上这儿来的?”

凶巴巴的态度,引起了越棠的不满。她一眼瞪过去,“好好说话,今天是阿兄你做错事,我是好心来替你解决问题的。”

“我没有做错事,我只关心,这位宫人为何会盯上我,而非旁人。你若想助我解决问题,就赶紧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周立棠毫无尴尬之意,回想适才暧昧的画面,也只是在冷漠地掂量其中细节。

越棠定定望住他,忽而牵唇一笑,“阿兄,你想知道是谁向我通风报信、让我来溧阳春围观你同宫人幽会的吗?是长公主陛下的亲妹妹,驸马在兰台任兰台正监的那位,令昌长公主。”

可惜了,真遗憾,听见长公主的名号,阿兄漠然的表情依旧平波无澜,没有一丝破绽。

越棠不甘心,“阿兄,你从前与长公主认识吗?长公主不止一次来告诉我你的行踪,说是驸马无意间撞见的。可秘书省官衙在北司,门下省在南衙,并不顺路,屡屡偶遇也太巧了,只怕发现阿兄的不是驸马,而是公主殿下本人呀......阿兄,公主格外留意你,是什么道理?”

至于长公主身边那位肖似阿兄的清客相公,越棠决定暂且不告诉阿兄。这种事情,还是留给本人亲眼发现吧,那样更有震撼力。

阿兄总算有了点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