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略有些灰心,为何会这样,他的王妃对他全没旖旎心思。难道真的是书肆里那个诙谐逗趣的书博士形象叫她印象太深了吗?他们日常相处得挺愉快,有许多话聊,她关心他、关心王府,却没有那种女郎对男子的娇羞态度,连榻上最亲近的时候,她都显得很坦荡。

这要怎么处呢......睿王遇上了有生以来最大的难题,陷入苦恼的思索。

“王爷在想什么?”冷不丁听她问。

他叹了口气,“我在想,本王或许配不上先帝赐于我的封号。”

越棠不解,更不懂他忽然的颓丧。一片沉默中,“咕噜”一声轻响都分外显著,睿王听见了,瞬间收起了略显挫败的神色,“饿了?”他笑话她,“才刚是谁说自己不是三岁孩童的?饿了却不知道说。”

越棠也笑,抚了下肚子,“宫城南到北一个来回,我从没走过这样多的路,饿得比寻常早,大意了。”好在王府就在跟前,饿也不过片刻。

谁料睿王掀车帘往街上打量一眼,吩咐了句“去东市”,转回头冲她咧嘴,“昨夜你说爱吃张家楼的汤浴绣丸,我也喜欢那味道,这时候还有萱草面正当季,就在左近,索性亲去买来,尝一口热乎的。”

越棠觉得很新奇,拍手称好。在闺中时有阿娘约束,因觉外头的吃食不如家中精细,极偶尔听说出了什么稀奇的菜色,阿娘才会领她去尝尝鲜。如今嫁了人,碰上的夫君也是个爱四处消遣的,还愿意带着她一道,这倒是桩嫁人的好处。

行到张家楼前,却见睿王利索地跃下车,越棠傻了眼,忙探身唤他,“王爷何必亲自去......”

“提着本王这张脸,不必久等,吃食立刻就有。”他声音朗朗,脚下生风,一眨眼便叫过卖迎进了酒楼,依稀还能听见伙计吆喝,“哟王爷您来了,这边您上坐”,他则答一句不坐了,“本王给王妃跑腿呢,快着点儿”,那热气蒸腾的喧闹,挺叫人慰心。

没等多久,果然见他提着食盒出来,登车揭盖一瞧,热气四溢,瓷白的碗里浮着炸了金花的肉圆,汤底点翠,看颜色就喜人。他执勺递给她,“尝尝。”

两人就这么在车厢里对付了一餐,没有金盘玉盏,也甚是有趣。

回到王府也有乐子,东西两个跨院,并后边偌大的园子,从屋宇亭台到花鸟草木,处处都藏着名堂。睿王不忙令她费心力掌家,账目管事通通不叫见,只领她一通逛,越棠一路赞叹一路开心,天还不及黑下来,便彻底走不动道了。

着实是累着了,沐浴后草草用过饭,便想往榻上崴倒。睿王却不许她睡,“再忍忍,先把药喝了,再擦药水。”

倒是把这茬忘了,其实医官给的膏药冰冰凉的,很能止痒,除了费衣服没什么不好,越棠甚至想索性就这么等它自己消退吧。睿王说不行,恐吓她:“不擦药水除不了根,一变天就复发,你愿意受这份罪?”

越棠不愿意,只得把药喝了,然后伸出手腕搁在他手心里。他手势轻缓,拿罗帕沾上药水一遍遍往她手腕上抹,越棠只管搭着手,不费力气,其实完全不耽误她睡着......

哎呀!她及时醒神,这么受用显得托大,王爷照顾她,她至少得说些好听话。于是由衷道:“王爷,您真是个好人。”

“好人”没显得多高兴,手上动作不停,勉强牵了下唇,“只是好人?还有别的吗?”

原来王爷也喜欢听别人夸他,越棠忙凑趣说当然有啊,“您性情好,人缘也好,我今日算是见识啦,从宫里到市井没一人不喜欢您。您学问也好,见识广博,我总听人奉承我阿兄说他博学多才,依我看,他多半不如您。”

说了那么多,没一句是睿王想听的。他不由困惑,他的王妃,早前从他手底下买走那许多闲书,尽是三流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