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醒来有一会,什么都看到了。

“伟大的鹰神啊……”他气若游丝,颤颤巍巍地祈祷着,“您是来接我了吗?请宽恕我的有眼无珠……”

确实是有眼无珠,付邀今真想把他脸上的褶都熨开,让他好好看看方才的法天象地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鸟。

“图那回来了吗?”付邀今快速问小统领。

小统领立刻回答:“回了,日夜兼程,已在两个时辰前抵达秭图山一带。”

付邀今正垂眸在心中默算着公里数,就听统领又补充了一句:“少鹰主称他身边只带着两千先锋急行军,另有八千军马要明日才能抵达。”

“他哪来的一万大军?”付邀今诧异地抬起头,“出门的时候不就点兵三千吗?”

“属下也不知少鹰主是从何处借的兵……”小统领汗颜道,“或许只是虚报,想吓吓其余两位王子。”

不可能是虚报,按陆离的性格,他只会瞒报而不会虚报,指不定他手下的人马比一万还要多。

“王妃,马匹已备好,还请您尽快更衣,”统领从身后摸出一套男性戎装,“趁乱离营,前去和少鹰主汇合。”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犹豫,因为三王子递来的密信里只说保护好小王妃,并没有提及老鹰王的事情……难道就将鹰主这么抛在这里?

“倘若可以,一并带走。”付邀今背着身一边脱衣服一边头也不回地说,挟天子以令诸侯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更何况大王子和二王子都想让鹰王死,那他作为三王子一派就更要让老鹰王活下去。

碍事的裙子一丢,套上骑兵裤和干练的劲装,再将长发高束,雌雄莫辨的面容里偏向男性那方面的特征便显露出来,星目薄唇,再加上数月以来的风吹日晒,付邀今比之前黑了足足三个度,就更显得英姿勃发,戎装狼皮加身,脸颊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液,就像个野性十足的异族小将军。

换完衣服,他一把掀开鹰王的毛毯,要将鹰王往统领背后扛,倏然又想起什么,凑到鹰王耳边问:“族徽在何处?”

一只粗糙的手掌缓缓抬起,用尽全身力气握住了他的衣袖,付邀今垂眸,就见老鹰王剧烈地大口喘息,每一次都带着沙哑如锯子割木般的声响,他执拗地死盯着付邀今不放,似乎想要问些什么。

就在这一瞬间,付邀今心领神会,他与老鹰王对视,瞳孔中褪去全部情绪,无悲无喜,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我是鹰神的使者,神从未拒绝图那,相反,祂对图那格外垂怜。”

老鹰王听明白了他话后的含义:每一位有资格继承鹰王之位的王族血脉都有鹰神赐予的守护神,图那十岁那年前往鹰之谷,却没有得到他的那只鹰,这并非因为受到了鹰神的厌弃,反而是因为神明格外青睐他,将属于他的鹰化作人形,在图那二十岁这一年,鹰使历尽千辛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助他登上王位。

听完付邀今的话,老鹰王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他的王朝已经谢幕,他该退位了。

鹰神的目光已经不会再在他的身上停留,纵使他曾有多少雄心壮志,心中再是不甘,雏鹰羽翼已丰,而他垂垂老矣,再也承担不起王冕的重量。

那双总是锋利敏锐的鹰眸终于在这一刻浑浊起来,老鹰王伏在统领背上剧烈地咳嗽,一直堵住他嗓子的那口痰随着大量鲜血呕了出来,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堵塞的呼吸终于顺畅起来,但是一直支撑他活下去的那口气却肉眼可见地散去了。

鹰神是每一名赤桓族人刻在骨子里的信仰。付邀今是无信仰者,只是想装神弄鬼让老鹰王认为图那是众望所归的下一任鹰主,好把族徽交出来,却不知道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轻而易举地抽掉了老鹰王挺了一辈子的脊梁骨。

特别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