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在悬崖边发?现了姐姐的脚印,我想爬下?去找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后来,有人拦住了我。”

“我认得他,他是爹爹的好友,江叔。江叔带来了十几个人,说他们是特意来救我们的。他痛哭流涕,他忏悔,他说他们是太害怕了,先前?才会默认殷家是马匪。但是,殷家满门尽灭,他们实在于心不忍,趁乱悄悄跑了出来。”

“我信了,我告诉他们姐姐掉下?了山崖,我求他们帮我找姐姐。”

“你猜猜,后来怎么样?”

顾知灼斜着眼睛看他:“我为您算过一卦的,在庄子上。”

沈旭放下?手,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从轻到重,渐渐癫狂,双目是嗜血一样的红,涌动着恨厌和悔恨。

他是在笑?自己,嘲笑?那?个愿意相信别人的自己。

“江叔的人从背后一个闷棍朝我打了下?来,醒来的时候,我被?装进了一个布袋子里。”

“他们说,把?我带回去领赏去。”

他再一次被?他曾一心想救的黑水堡城背叛了。

简直蠢的死一万遍都不够。

在被?打闷棍的时候,沈旭用最后的意识把?随身的玉佩砸在了地上,又把?一块碎片死死攥在掌心里。就是用这块碎玉,他慢慢割开?了绑着手脚的绳子。

割开?了布袋。

也割开?了那?些人的喉咙。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后来,我再去找姐姐,就找不到了。”

在崖下?只?有血,和破碎的衣裙。

如果不是他轻信了别人,他一定能找到她的。

“我弄丢了她。”

他攥紧了拳头。

是他蠢笨致极,像个傻子一样相信别人,结果付出了血淋淋的代价。

沈旭说完,转头就走。

知道她还活着就够了。

如今他,肮脏透了,早已没有资格再见她。

顾知灼在他背后喊道:“可是,您真的不打算见殷姐姐最后一面吗。 ”

沈旭回头:“什么意思?”

“哎。”

顾知灼的手一抖,“不小心”把?一方染血的帕子掉在了地上。

沈旭下?意识地低头,眼底倒映出浓浓的血色。

“督主,您以为天道是这么好骗的。”顾知灼比划了一下?匕首的长短,至少夸张了一倍,“这么长的一把?匕首,从心口捅进去,差一点点就没命了。就算到了现在,我也不敢说她肯定能活。”

“你不是说大安?”

“哎,”顾知灼叹了一口气,故作为难地说道,“您要知道,殷家姐姐是被?当作阵眼的。”

阵眼?

这个词沈旭在长风和晋王的口中听到过几回了。

“阵眼阵眼,那?就是和阵法融为一体的,转运阵破了,阵眼岂会没事?更何况她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督主,若不是连动都动不了,殷家姐姐又岂会不会追出来。”

“您站在这里,连我都认出来了,她会认不出吗?”

三言两语中,种种不安的情绪在沈旭的心底酝酿和放大。他被?她越说越慌,几乎顾不上去思考,调头朝里头奔去。

在准备推门的那?一刹那?,沈旭反应了过来,眯着双眼回头看她。

差点让她给?哄了!

她说的越夸张,就越表示,人没事。

目光相视,顾知灼耸耸肩,丝毫不在意假话被?揭穿。她从自己的荷包里头摸出一根发?绳,递了过去:“诺。”

沈旭盯着发?绳看了一会儿。

“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