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

早等到焦头烂额的晋王同样直勾勾地盯着队伍中的黑漆马车,还不等他们过来,他迫不及待的策马冲了下去。

在双方的距离只?有百步之遥时?,千机营的士兵们齐齐举起了手中的长弓,一支支蹭亮的箭头对准晋王。

晋王猛地拉住缰绳,惊觉自己的动作?有多么鲁莽。

军队在行进中,任何?百步以内的冲撞,都可以视为?敌袭。

“是?我。”晋王在原地不动,喊道,“云儿呢?”

顾知灼没有理他,继续往前,直到到了三里亭,才停下。

晋王只?能?一路跟随。

队伍一停,晋王赶紧下了马,直接飞奔向?了紧跟着顾知灼一辆马车,一掀帘子,是?一个穿得五颜六色,但?又气度不凡的青年。

不是?云儿。

晋王啪地一下,把帘子放下。

王星耸耸肩,从马车下来,他挑眉去看自家表妹,用眼神询问这莽莽撞撞的人是?谁,谁料小表妹的目光压根没在自己身上。

一个二十余岁,雍容贵气的青年站在她马前,把手递给了她,彪悍的小表妹扶着他的手,跳下了马,一双凤目亮的好似含着满天星辰,熠熠生辉。

“公子。”

顾知灼开开心?心?地道。

她放开手,又退后几步站好,抱拳行了一个军礼道:“末将不负所托。”

这一板一眼的,还颇有那么一回事。

不过,她小小弯起的嘴角,带着一抹得意洋洋,飞快地冲他眨了一下眼睛。

谢应忱忍着笑,他清了清嗓子,如她所愿般说道:“辛苦顾将军了。”

耶。顾知灼高兴了。

她正要说话,突然就被一阵凄烈的叫声给打断。

“云儿!”

“云儿!”

顾知灼挑了挑眉,悄咪咪地捏了捏谢应忱的袖

椿?日?

口,示意他回首去看。

晋王一连掀了好几辆马车的车帘,终于停在了一辆黑漆马车前面?。

晋王如遭雷击,脑子嗡嗡作?响。

儿子的信里头的确写他得了怪病,但?知道归知道,当亲眼看到时?,画面?远比他预想中的要可怕的多。

他的儿子。

唯一的嫡子,他寄予厚望的儿子。半张脸上没有一点皮,血肉发黑,能?够清晰的看到血筋纵横,而另外半张脸,皮肤干瘪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只?有一道道的皲裂纹,有如厉鬼。

滴嗒。

一滴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落在了谢启云的手背上。

谢启云两眼无神,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晋王心?疼到不行,赶紧跨上马车,他的脚在发抖,连连踩空了好几下,终于进了车厢。

“云儿。”

他掏出了帕子,去给谢启云擦手背上的血。

“你别怕,爹爹在呢,爹爹一定会让人救好你的。你别怕。”

他握住了儿子冰冷的手,连声音都失去了力道。

他细细地擦着,但?这血就像融进了皮肤里头,怎么擦也擦不掉。

晋王急了,他稍微用了一点力,下一刻,一张完整的、干瘪的皮被他擦了下来,只?留下了没有皮肤遮盖的手背,就连骨头也清晰可见。

晋王张大了嘴,他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唯有捏着帕子的手在不断地颤抖。

谢启云极慢极慢地低下头,瞳孔一点一点紧缩,他先是?看着帕子上粘着的皮,再又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背,再又看看晋王,停顿了数息后,突然厉声尖声叫起来。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