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姑娘,放些黄纸吧。”
人群中有人捧来?了?满满一大盒的?黄纸,铺在了?空荡荡的?棺木里。
“我家也有。我去拿。”
“我家还有些纸钱。”
马上要到中元节了?,不少?人家里都备着祭祀的?黄纸和纸钱,一家一家拿了?许许多多过来?,他们亲手铺满了?整个棺木。
头颅安置在其中,不再摇动不宁。
顾知灼闭了?闭眼睛,盖上了?棺。
“炔炔。”
顾知灼轻唤一声,不需要她多说,顾以炔心领神会。
他与?她一起跪下,向老?妪和周遭百姓真心实?意?地磕了?一个头。
“不敢,不敢当。”
老?妪措手不及地把她扶了?起来?,哭道:“老?婆子能为国公爷做的?,也只有这件事了?。”
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应和声。
“顾大姑娘。”姜有郑明知自己不该一表明态度,但还是忍不住了?,发自肺腑地说道,“所有人都是念着国公爷的?,整个西疆,每一个人都感激国公爷!”
“是国公爷的?长枪救了?我们。这份恩,我们都记着。”
镇国公战死?后,西疆家家都为他立起了?牌位,香火供奉。
不要因?为刘诺讨厌我们。
“为国公爷送行。”
不知是谁高喊了?这么一句。
“国公爷走好!”
紧接着,一声一声汇聚在一起,有男有女,有沙哑的?老?声,也有轻脆的?童音。
姜有郑压抑在胸中的酸涩也涌了上来,他几?乎出于本能地单膝跪倒,行了?军礼。
“为国公爷送行!”
“为国公爷送行!”
顾知灼任由泪水在眼眶中翻滚,没有流下来?。
她道:“我们走。”
顾以炔早已泪流满面了?,他吸了?吸鼻子,走在了?棺木的?另一侧。
爹爹战死?后,他一个人哭了?很久很久。
他难受过,也怨恨过。
恨为什么要打仗,更恨顾家人为什么背负着这么重的?责任。
娘告诉他,爹爹死?前只说了?两个字:值得。
娘说她没上过战场,让他以后能代?她看看,到底值不值得。
他慢慢长大,所有的?怨恨全都埋在了?心底,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叔伯们都不让他去北疆,生怕他有意?外二房就绝了?嗣。
这趟和大姐姐出来?,他看到的?是死?无全尸的?大伯父,听到的?是刘诺字字句句“镇国公府滥造杀虐,死?有余辜”,沾血的?符箓刺得他痛彻心扉,恨意?就像蔓草一样拼命生长,缠绕在他的?心上。
然而,就在他的?信念快要四分五裂的?时候,阿乌尔的?百姓们破开了?他心中的?迷雾。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爹爹会说:值得!
顾以炔低着头,吧嗒,一滴眼泪落在了?棺木上。
他吓了?一跳,紧张地用衣袖去擦。
“没事。”顾知灼启唇道,“顾家人一身煞气,百无禁忌。”
对上顾以炔哭花的?眼睛,顾知灼接着说道:“杀一万救百万,血流漂橹救的?是天下苍生。我们顾家立的?功德。”
绝非滥造杀业!
功德?顾以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哭花了?眼,他发现,夕阳落在大伯父的?棺木上,金灿灿的?。
百姓们自发地让出了?一条道,从守备府一直到城门口,满城的?百姓都出来?了?,一同把他们送出了?阿乌尔城。
顾知灼扶着棺,她的?步伐很重,但每一下又极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