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不可否认那是个很难不引人注意的人。

他的五官是一刀刀片出来似的单薄而扎人，隐有刻薄之气，却被他周身矜贵的气度压得只显清傲。

他很白，却不是如楚红泥般莹润的白，他的白是没有光泽的，近乎死气的白，像是一面被抛过的白突突墙。

倘使仅是如此，他也只是无奇的俊秀而已，就算不论有个瞧一眼就叫人心颤的楚红泥珠玉在前，也有李文靳，不至惹眼到叫众人都瞠目结舌。

最是招摇的是他头顶的白发，是没有一点黄调的雪白，能看得出并不是染的，因他的睫毛也是同色的白，簌簌地压着他灰绿的瞳。

楚红泥慌忙转头去看徐周杨，徐周杨也正看着那人，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看得极其认真的模样。

楚红泥心下一慌，那人长得那般好看，若是徐周杨不再喜欢他，不再对他好了，那他不是又要回到之前那种灰暗的，可悲的日子。

楚红泥一把抓住徐周杨的手，因为太急指甲甚至划破了徐周杨的手背。

徐周杨被突然的痛刺得一皱眉，转头看到楚红泥显而易见慌乱又害怕的表情时，霎时有些慌神，“怎么了？”

楚红泥声音都不在调上，“你为什么一直看着他，是不是，是不是……”

楚红泥不敢再问下去，整个人都颤抖着。

徐周杨几乎一下就懂了楚红泥慌乱的原因，心想楚红泥怎么什么醋都要吃，看来真是喜欢他喜欢得紧。

他喜悦又有些觉得好笑地道：“长那么奇怪，我多看两眼也很正常吧，你不是也看着他吗？”

“奇怪？”楚红泥不解地反问道，他看着那人，自然是觉得那人好看。

那人当然好看，比他好看千倍万倍，不然为什么在他露出脸时总是对他拳打脚踢，凄厉地哭喊着“你为什么要长这张脸”的妈妈，在那人面前，会温柔得像一个真正的母亲，会笑着摸摸那人的头，亲昵地喊那人“雪娃娃”。

那人当然好看，要不然怎么会让他的妈妈变成了那人的妈妈。

“不奇怪吗？”徐周杨反握住他的手安抚他，嘴里毫不留情地道：“白毛绿眼的，跟个鬼一样。”

楚红泥一直的认知，像是被颠倒了，簌簌地崩塌着，掉着屑，让他头昏脑胀。

周老头咳了两声，道：“这位是从美国加州来的交换生，大家要好好和他相处，增进两校的友谊，这位同学一直在美国念书，对于国内很多事情可能都不敢太了解，大家也要积极地帮助他。”

“同学，介绍下你自己吧。”

那人微扬着下巴，眸子冷淡的，又极高傲地睥睨着台下的人，像生来就站在顶峰，他人皆为蝼蚁。

“程霁雪。”

他冷冰冰地吐出这三个字，像是这里的人，都不值得他多费口舌似的。

台下细碎的讨论声响起。

楚红泥清楚地听见徐周杨啐了一口，“什么东西，眼睛长在头顶，长得像个妖怪全世界都要拿他当珍稀动物供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