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真心称赞还是有意调侃,顾莲沼听完,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看不出来,王爷倒是有灭人满门的潜质。”
柳元洵一心想知道答案,心急之下伸手扯了扯顾莲沼的袖子,追问道:“到底为什么?”
顾莲沼本来也没打算逗他,他只是觉得随口抛出去的答案不一定能叫柳元洵信服,得他自己先想一想,才方便理解自己接下来的话。
可柳元洵实在太好钓了,身体暖和些就往他怀里钻,抛出个问题又能引得他扯袖子追问。
顾莲沼放松身体,任由他扯着袖子,故意沉默不语,急得柳元洵恨不能挠他一下,“阿峤!你倒是说呀。”
顾莲沼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手掌一翻,伸到他面前,道:“白问啊?不给我点什么?”
“啊?”柳元洵愣住,一脸茫然。
顾莲沼说完后,便不再吭声,就那么伸着手,仿佛不拿到东西就绝不开口,让柳元洵一时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柳元洵出门向来不带银子,身上也没别的值钱物件。犹豫片刻后,他解下腰间的玉佩,试探着放到了顾莲沼手里。
顾莲沼轻笑一声,握住玉佩,极为自然地挂到自己腰间,顺口将答案抛了出来。
“迷药可不似王爷想得那般好用,就算是顶尖迷药,也难免会有意外。若是下了迷药再把人掳到无人处杀害,这一路风险太大。”
顾莲沼说得随意,柳元洵却听得极为认真。他前半生被困在深宫,出宫后又被这病弱的身体拖累,虽拥有尊贵身份,日子却过得连寻常人都不如。
顾莲沼所说的这些事,对他而言完全是陌生的领域。
“至于潜入屋内杀人,血迹四溅难以处理是一方面,更关键的是,杀手一时心软放走某人,或者阴差阳错给死人留了一口气,那才是最棘手的麻烦。所以,要在巡防严密的京城将一家人灭口,最好的办法是先下迷药,把人运到前厅,挨个核验身份,确认无遗漏后,由熟练的人挨个抹脖子取命。至于尸体……”
顾莲沼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若不是京中有内应,更改布防,接应他们将尸体运出城外,那就只能就地掩埋了。”
柳元洵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暗示,“所以,我要是下令把这院子翻个底朝天,是不是很有可能挖出证据?”
顾莲沼没有直接回应,而是提起了昨日之事,“若王爷只是在做无用功,那这点动静,还不至于让人不顾一切地想要您的命。”
冯虎……
一涉及人命,柳元洵的心情瞬间沉重起来,眉宇间满是凝重之色。
“牵连到这事里的人命虽多,但您也不必太过介怀。”顾莲沼轻声安慰,“从刘三到未名居里的赵小柱,再从那琴谱到萧金业,而如今,他们竟敢不计后果的对您出手,说明这背后绝不止一个萧金业冤案那么简单。这案子要是真能查清楚,天雍恐怕要翻天了。”
这番话将那些看似平常的细节串联起来,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琴谱、刘三、画、赵小柱、萧金业……一切都指向一个惊天阴谋。
一想到京城中竟隐藏着如此庞大的势力,柳元洵就忍不住脊背发凉。
说话间,轿子稳稳停在了诏狱门口。
顾莲沼掀开轿帘,抬头望向那熟悉又久违的大门。
高耸的围墙庄严肃穆,黑铁铸就的大门冰冷沉重,门前两尊狰狞的石狮威风凛凛,处处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他站在诏狱门口,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这里曾是他无数次出入的地方,是他创造无数辉煌的战场,也是他在京城站稳脚跟的根基。
刘迅曾说,他是天生的诏狱刑讯官,他自己也一直这么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