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晴没挣扎,只诱哄似得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事关儿子的死因,冯婶终于清醒,她泪流满面地喊道:“有个女人!虎子认识了一个女人!都是那个女人的错!你们快去找她!是她害了虎子!”

凌晴精神一振,连忙追问:“什么样的女人?”

“我不知道,虎子没说。但我知道虎子认识了一个女人,自从遇见那个女人,虎子就变得很不对劲。”

为了还儿子一个清白,冯婶绞尽脑汁地回想道:“虎子是个愣头青,一向没有姑娘搭理,可前些日子我却从他身上闻到了脂粉香,他身上,身上也有些痕迹,他还变得神神叨叨的,有一次竟说……”

明知这话是杀头的大罪,可为了让王爷去追查那个女人,冯婶已然顾不上那么多了,她说道:“虎子竟说王爷该死,我当时吓得不轻,赶忙让他住嘴。可再问他什么,他都不肯说了。我以为这孩子又犯傻说胡话了,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我当时要是再多问几句,哪怕只多问一句呢……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说着说着,冯婶又开始放声痛哭,冯叔也哭嚎着捶打地面,“为什么不说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连提都不提啊!”

这事大吗?

在冯虎真的提刀刺向柳元洵之前,又有谁会在意这样一个憨傻的青年呢?

在所有人眼中,冯虎都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尽管脑子不太灵光,偶尔说些傻话,可谁又能想到,他竟真的敢持刀杀人?

柳元洵垂眸望着这一幕,轻叹一声,对顾莲沼说道:“看冯婶这样子,怕是也不清楚多少内情。凌亭和凌晴不擅长查案,这件事就委托给你了。”

顾莲沼正想出去吹吹风,冷静冷静,当即便答应下来,转身去了下人休息的地方。

顾莲沼一走,凌晴也带着哭到几乎昏厥的冯家两口子离开了,偌大的书房里,就只剩下柳元洵和凌亭。

柳元洵闭目后靠,哑声道:“头有点疼,帮我按按吧。”

凌亭见他面色不佳,赶忙走到他身后,解下他头上的发冠,手法娴熟地按摩起他头上的穴位。

不过短短两日,凌亭却感觉他和柳元洵之间的距离仿佛远了许多,此刻再触碰他,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柳元洵闭着眸,后枕在椅背的软垫上,乌发四散,雪一样的脖颈上依旧带着未褪的青淤,他静默着,试图将脑中千丝万缕的细线串到一起。

冯虎基本算得上是家生奴才,他的父母都在府中当差,自己也没有吃喝嫖赌的恶习。他为人耿直、脑子愚笨,身世清白,整个少年时期几乎都是在下人区度过的。旁人或许不太喜欢他,但绝对信任他。

这样的一个人,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对自己生出恨意,甚至不惜豁出性命来杀他。但同样,像他这样的人,也极其容易被人盯上,被蛊惑、被诱导,从而成为一枚被人操控的棋子。

冯虎是个人。

可在另一些人眼中,他只是枚棋。

柳元洵耳边又回响起冯氏夫妇的哭声,时远时近,凄厉无比。虚幻的哭声仿佛尖锐的利器,刮擦着他的耳膜,叫他疲惫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