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脚下无大事,一桩堪称离奇的自杀案自然成了周围商贩的谈资,柳元洵压根不用问人,等他走到未名居跟前,就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听得七七八八了。
今儿一早,赶早撑摊子的小贩老远就看见未名居的牌匾下面挂着个晃来晃去的东西,起初他还没当回事,等走到跟前,看清那是个人以后,便是一声吓破胆的凄厉尖叫。
这叫声刺破了临安街宁静的清晨,也叫来了京府衙门的差役。
差役拖走了尸体,带走了未名居的掌柜,虽未留下只言片语,可围观者还是根据已有信息编造出了个故事。
据他们所说,未名居的掌柜拖欠了杂役的月钱,将那后厨杂役逼得没了办法,这才吊死在了大门口。
这样的故事要素齐全,足够吸睛,传得快,信得人也多,可也是最经不住深究的。
未名居开在京城最繁华的临安街,区区一个后厨杂役的月钱,怕是连未名居里一两茶叶的钱都及不上,掌柜怎么可能拖欠这点小钱?
柳元洵在人群外驻足远观,可看着看着,他就觉出了点不对劲。
他实在病了太久,全身都没有力气,久而久之,他对正常人的身体强度便没了概念,想要解惑,只能求助于身侧的顾莲沼。
他问道:“未名居的招牌离地约有七尺,距二楼的窗户又有四尺有余,一个普通杂役,能将自己吊死在这里吗?”
顾莲沼整日浸在诏狱,什么奇怪的案子没见过,一见这牌匾的高度便知事情有鬼。他摇了摇头,淡道:“若没有武功或是第二个人的辅助,基本不可能。”
也就是说,这杂役要么会武,要么被人勒死后复又吊在了牌匾下面。可一个会武功的人,又怎会因为一点月钱上吊自杀呢?
柳元洵前些日子在这里得了画,那时他就猜测未名居中或许有琴谱之人的内应,再加上这杂役死法离奇,由不得他不去细想。
几乎没有犹豫,他立即决定改道去趟京府衙门。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等见到尸体或许就有答案了。
他随手招来个小民,叫他去王府找凌亭传话,安顿好了宫中的事情,他便上了马车,和顾莲沼直奔京府衙门去了。
仗着王爷腰牌在身,柳元洵未受阻拦,一路直达验尸房。
他去的时候,京府衙门的仵作正在验尸。
那是个十八左右的少年,身上套着件粗质麻衣,他身量不高,生着一张圆脸,若不是脸色青白,浑身僵硬,怕也是个爱笑讨喜的模样。
因是上吊,仵作的检查重点便是杂役颈间的勒痕。尽管都是死于绳索,可勒死和吊死会造成不一样的淤痕,只要查明杂役确实是上吊而死,这事便能定性结案了。
柳元洵一来,身着素衣的仵作急忙下跪,面上还有来不及藏起的惊讶。这小小杂役究竟是何身份?竟能引得王爷亲自来此。
柳元洵抬手叫他起身,随后一脸凝重地站在尸体旁,看向顾莲沼,道:“你来看看。”
仵作刚想说这不合规矩,可一想到柳元洵的身份,还是悄悄闭嘴了。
反正他也看得差不多了,确认是吊死无疑,既然是吊死,那便是自杀。区区一个吊死的杂役,难不成还能掀起什么大浪不成?
仵作让开位置,起身去一旁写案卷了。
而另一侧的顾莲沼却随手抽了支干净的毛笔,倒握在掌心,用笔端挑开杂役的衣服,或轻或重地点按起了死者的手臂与大腿。
他知道柳元洵不懂其中道理,于是一边按,一边说道:“他若是个真杂役,便是个后厨干苦力的普通少年,可你看他肌肉结实匀称,骨骼也很强健,要想让肉I体达到这种强度,起码要练武两年以上。”
话已至此,这杂役的身份便很明显了。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