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亭不敢再看,重重闭上了眼睛,只凭着手下的感觉替他冲洗。

浴桶底部有道烟气阀,是和屋内的地龙连在一处的,需要热气时,便打开阀门,地龙中的热气便也能经过桶底,洗再久也不怕水凉。

三刻钟后,药浴终于泡罢,凌亭扯过一旁的长巾替他擦身,视线所及之处,却叫他耳根通红,心口瘙痒。

这是他的差事,却也是他的酷刑。

柳元洵早已在热水熏熏中睡了过去,凌亭的动作温柔又规矩,压根没能将他唤醒。

桶内药水流泻而出,热烘烘的净水复又填满,一番折腾后,柳元洵终于躺到了床上。

凌亭将他抱上I床的时候,他还短暂地清醒了一瞬,甚至想了想琴谱与画的事。这事也算是有了新的线索,待顾莲沼上职,他倒是可以与他同去,好好翻翻八年前这桩案子。

他想得倒是很圆满,但身体非要违背意志,再次一病不起了。

……

顾莲沼收刀的时候,凌亭刚好从柳元洵的屋里出来。

他常在诏狱,早就练了副洞察秋毫的慧眼,只一眼便瞧出凌亭的步伐与平常不同,急促些,也稍别扭些。

他皱起眉头,下意识插刀回鞘,转进了柳元洵的屋子里。

刚一推门,他就叫里头的热气与药气熏的后退了半步,可手倒是快过意识地阖上了门,避免寒气侵入。

这与平常不同的潮热药气,瞬间就叫他明白,柳元洵刚刚泡过药浴了。

柳元洵这药浴七天一次,是用来养身润体的,药劲很猛,只有精力充足的时候才能泡。他前些日子一直病着,身体过虚,所以药浴便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