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重要。他是那种为了追求更高的权力,不惜倾尽所有,攀附一切所能触及的势力的人。

所以,在顾莲沼的认知里,一道关乎未来、需等待皇上日后兑现的口谕,或许远远比不上手头实实在在的靠山,以及即刻便能到手的实惠来得紧要。

等自己死了,顾莲沼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哥儿,难不成还叫他亲自走到御前,叫皇上履行约定?

但认了干爹就不一样了。冯怀安是第一大太监,虽不敢称权倾朝野,但也是御前第一人,更是洪福的顶头上官,有他庇护,监管诏狱的洪福对顾莲沼怎么也得偏向三分。

以顾莲沼的本事,要是上头有人铺路,他迟早能爬到指挥使的位置。

他想得清楚,可柳元喆却脸色一黑,差点捏碎手中的瓷杯。他骂道:“他是你的妾室!叫他认冯怀安做干爹,那冯怀安成了你的什么?又成了我的什么?”

柳元洵一愣,“你也说了,只是妾室,那他与冯公公的关系,最多与我有关,又……”又碍不到你。

“他是堂堂二品大员庶子,他亲爹还活着,你就叫他来宫里认人做干爹,你叫顾明远的脸面往哪搁?”

“他自己不要脸,我为何要给他留脸面?再说了,冯怀安是父皇身边的老人,就算是顾明远见了他也得拱手行礼,如何不能认?”

“你这是强词夺理!”

“你才是霸道专横!”

耳听着里头的声音大了起来,洪福一溜烟地小跑进来,忙替他们斟茶,“皇上,您喝点茶润润嗓,七爷,您也歇歇……”

洪福来得正好,柳元喆冷笑一声,将矛头对准了他,“你们东厂倒是耍得一副好花样,说是叫你们监督锦衣卫之行为,你们倒是干爹干儿子攀了不少亲戚。怎么,我天雍官场是用来给你们认亲的?”

洪福吓得肝颤,立马跪倒在地,一个劲地磕头喊冤,“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啊!”

锦衣卫和东厂之间的关系,皇上其实是清楚的,但他并不在意。

皇帝要想有利刃,锦衣卫便不可撤,但监督哪有制衡好用,捧起东厂和锦衣卫,自然也能捧起西厂和内行厂。

真正起到监督制衡作用的,并非东厂对锦衣卫,而是东、西、内行三厂。

东、西两厂一直在争夺锦衣卫的控制权,而内行厂监察百官,手段比之锦衣卫更加血腥,权力比东西两厂更大。有了内行厂压在头上,东厂都督和锦衣卫指挥使之间的这点关系,压根都不会被皇上放在眼里。

今儿能被拎出来训斥,明显是运气不好,撞到皇上气头上了。

柳元洵再不喜欢洪福,也不想见他一把年纪还猛猛磕头,眼看着头上都要见血了,他一把扶住洪福,道:“别磕了!”

柳元喆冷笑一声,怒道:“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磕不磕头还能由你说了算?”

“皇兄!”柳元洵终于服软,他无奈又疲惫地看着柳元喆,低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究竟在想什么……”

这一声久违的“皇兄”,叫得柳元喆瞬间怔住,他抬眼看向柳元洵,喉结滚动两下,终究还是一句话没说,沉默地挥了挥手,叫洪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