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亭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法子吗?”

王太医遗憾摇头,道:“即便华佗再世,也无药可医。”

王太医走了,徒留凌亭失魂落魄地坐在廊下,久久不曾进屋。

他很想冲进去问个明白,问他为何有生机可觅却白白放弃,问他到底有什么苦衷,可他只是个下人,他什么也不能问……

凌晴从院外走来,一眼就看见凌亭呆愣愣地坐在那里,她看了看紧闭的屋门,又瞧了瞧凌亭的脸色,当下就猜出王爷的状况不是太好。

她坐到凌亭身边,亲亲热热地挨着他的肩,佯装松快地撞了他一下,“哥,你看,下雪了!”

凌亭恍惚抬头,这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落了雪,他怔怔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脑子里却出现了过往的画面,他低声喃喃道:“我记得,王爷将你送到我身边的时候,也是个雪天。”

“嗯。”凌晴仰头看着天,笑盈盈地说道:“大冬天的,我伺候的窑姐儿非要找茬说我没洗净她的衣服,所以罚我在雪地里洗衣服,什么时候洗净什么时候能回屋。可我洗了三四遍,她总说不干净。”

烂泥地里少真心,被生活逼做窑姐儿的,大多都是苦命人。可有的人命苦,就越发怜惜相同境遇的人;有的人命苦,却要捡个更苦的人来磋磨发泄;她遇到的,就是后者。

凌府被抄家后,男人被砍了头,女子和孩子被充了奴,而她被送到了官妓阁。若无意外,等她长到能开脸的岁数,就要拍出初夜,成为下一个花楼女子。

可被充奴的凌亭却因一身武艺被先皇看中,后又被当作礼物赐给了七王爷。

七王爷不仅开口求了先皇,免了凌亭的奴身,还允他回到师父那里继续学武。

做完这两件事,他还亲自去了趟官妓阁,将趴在雪窝里,撅着屁股洗衣服的小姑娘接了出来,一并送到了凌亭师父那里。

“主子来接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被什么神仙选中了呢。他蹲在我面前,问我是不是凌家的小女儿,我说‘是’,然后他就把我抱进怀里了,他的怀里可暖和了,我都没问他到底是谁就跟他走了。一觉醒来,我就看到你了。”

凌晴轻轻勾了勾凌亭的尾指,道:“哥,我知道你想得总是比我多,我也知道你担心主子的身体。可人活着总要开心些的,你开心,主子见了也会开心的。”

凌亭吐出一口浊气,转头看向凌晴,狠狠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教育我的功夫,自己学着稳重些吧。”

凌晴的头发被揉乱,她尖叫一声,一掌劈向凌亭,却被凌亭闪身避开,短短几息,二人间的距离已拉开七八米。

伴随着屋外的嬉闹声,卧床已久的柳元洵终于睁开了眼睛。

第17章第 17 章

床头密阁的药是有数的,用一粒就少一粒。前些日子为了救顾莲沼的命,用掉了一粒,如今还剩四粒。

要吃吗?

柳元洵有些迷茫。

这药,是为他看病的神医临死前送给他的。

他当时还问他,“你既然有救命的神药,为何不救自己的命?”

神医告诉他,“人不一定是寿数到了才会死,活着没什么意思的时候,也会死。”

他当时不理解,可到了现在,却隐约懂了。

听着窗外的嬉闹声,柳元洵默默道:还是先把命吊住吧,起码得确定刘三之死是否有隐情,还得安顿好凌家这对兄妹,再者……他还有母妃。

他拔开红布头,倒出一粒药丸,将它放入口中,慢慢嚼碎吞咽了。

……

顾莲沼回来的时候,柳元洵已经能坐起身自己吃饭了。只是经过这一病,本就孱弱的身体更加消瘦,穿着厚衣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