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流逝,跳入河里的卫兵与神武卫们一个个都上了岸。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们,却早已潜入河岸,顺着湍急的水流,如入海之鱼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行的神武卫皆知道瑞王身体不好,望着那火光冲天的河面,众人的心情愈发沉重。所有人都知道,沈巍口中的救援不过是白费功夫。
在如此绝境之下,瑞王怕是凶多吉少。
沈巍裹着亲兵送来的棉袍,无视自己快要结冰的双脚,一直用锐利的视线凝望着河面,片刻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凌亭凌大人呢?他情况如何?”
跟在他身后的神武卫皱眉道:“卑职只瞧见他抱着王爷跳入河中,可当时光线太暗,河水又湍急异常,他们一入水,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大人,喝口姜汤驱驱寒吧。”正说这话,沈巍的亲兵递过来一碗从附近人家讨来的姜汤。
沈巍接过,却没喝,只紧紧握着碗沿,手臂上的肌肉都因用力而鼓胀起来了,他深吸一口寒气,用冷透的肺腑挤出一句:“这是好事。”
这确实是好事。
凌亭是瑞王的贴身侍卫,瑞王在哪,他就会在哪。如果见了凌亭却不见瑞王,那瑞王必死无疑,可若是凌亭不在,那他说不定是和瑞王一起,被河水冲到什么地方去了。
沈巍最忧心的就是温度。
他是亲自感受过瑞王轿内有多热的人,在那样的温度下,瑞王都要裹着毯子保暖,遑论泡进三九寒天的冰水里是什么下场了。
没过多久,凌晴也被捞上了岸,可她毕竟是个小姑娘,受了惊吓不说,又在寒意刺骨的河水里泡了半个多时辰,刚上岸,连句话也来不及说,就昏了过去。
沈巍身侧都是大老爷们,不方便照顾落水的姑娘,他只能从附近的农家叫来个女子照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巍也终于受不住严寒,钻进了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
这场大火烧了足足一夜,直到第二天一早,县太爷才指挥善水的人乘船靠近,将三辆毁损大半、浑身焦黑的官船拖到了岸边。
县太爷一个头两个大,既要安排人马向上通报情况,又要出人出力安置这些被迫滞留在此地的神武卫,更得调派人手,一波去河里捞人捞尸,另一波还得去河岸下游处理被水冲过去的焦木和杂物。
县衙就那么大,人手根本不够,可要耽误了上面的事,县太爷又害怕自己被问责,迫不得已之下,甚至自掏腰包招起了壮丁。
沈巍更是放话,只要能找到关于王爷的线索,他定代表朝廷予以重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言一出,整个县的人几乎都被动员起来。甭管男女老少,只要能动、会泅水,都钻进河里,一寸一寸摸了过去。
两个时辰转瞬即逝,一个骑着黑马的神武卫疾驰而来,待到沈巍跟前时,他翻身下马,触地瞬间双膝一软,竟不受控制地跪了下来,颤抖道:“不好了大人,卑职发现瑞王和凌大人了……瑞王爷,瑞王爷已经死了……”
“什么?!”沈巍大惊失色,情绪瞬间失控,差点一巴掌拍断椅侧的扶手,“人呢?尸体呢?究竟是怎么回事?!”
“卑职等人沿岸向下搜查,而后便在一处浅滩处看见了昏迷不醒的凌大人,和……”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幕,神武卫悲从中来,几乎能遇见回京后的命运。
“水流太急了,凌大人没法在兼顾泅水的同时护住王爷,无奈之下,只能将王爷绑在自己背上。可水势真的太大了,天又黑,凌大人又看不清路,这才被河水卷起拍到了石头上,瑞王更是……更是直接撞到了头,已然气绝身亡。”
沈巍眼前一黑,差点瘫倒在椅子上,好在他久经风浪,勉强稳住心神,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