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样活,既要有渊博的知识,还得有修复的耐心和技术,最重要的是,它极为烧钱,不管是搜集还是修复,都得用大量银子做支撑。这几样条件筛选下来,这事也就柳元洵能胜任了。
旁人觉得枯燥的,他却乐此不疲,常常一坐就是一个白天,要不是凌亭经常劝着,他可能会将自己累昏过去也不一定。
木盒被打开,泛黄的纸张也显露了出来。
柳元洵戴上了防止留纹的蚕丝手套,动作轻柔地揭开糙黄的纸页,将它缓缓铺展到素白的绢纸上。
纸上的音符已经毁损大半,字迹也变得格外模糊,脆弱的纸页像是一阵风都能将它吹碎。
但看着看着,柳元洵的神情却变了。
这是假的。
哪怕它仿制的技艺再高超,细节处理得再逼真,真到足以瞒过刘三那样的行家,但对熟悉历代王朝乐典的柳元洵来说,这张乐谱犯了一个十分致命的错误。
它所用的琴谱记录法,的确是四百年前最常用的公尺谱,其上标注的曲名也明确说了是四百年前某个朝代的宫廷曲。可曲谱中却夹杂了几处强弱拍的符号,而这个符号,诞生于二百年前。
这太奇怪了。
古琴谱虽然珍稀,但珍惜的是谱子,而不是抄录谱子的纸,并不如瓷器古玩值钱,也没多少人收集,仿制一张古琴谱无异于拿银子打水漂。
退一步来讲,就算仿制者想拿谱子赚钱,可他既然用了四百年前的公尺谱,又何必多此一举,在其中添上一眼便能鉴出真假的强弱符呢?
除非,仿制者的目的,就是让能看懂曲谱的人,一眼看出它是假的。
有意思。
柳元洵来了兴趣。
他叫来凌亭,道:“刘三应该还没走远,你将他叫来,就说我有话要问他。”
凌亭点头称是,不多时,便将凌晴和刘三一起带了回来。
刘三倒是头一回遇到二次召回的情况,脸上透着点不安和摸不着头脑的茫然。
柳元洵问道:“你说这谱子是从宋老板处收来的?”
刘三点头,“王爷,莫不是谱子出了问题?”
“那倒不是。”送曲谱的人废了这么大功夫,定然有别的意图,刘三明显是个不知情的,柳元洵并不打算让他知晓太多,他只问道:“你口中的宋老板,是何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