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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一走,顾莲沼就将床上病歪歪的人扶了起来,抬手便解开了他的衣服。

纯阳真气虽对柳元洵的身体有益,却也只是起到滋补气血的作用。每隔一两天为他运行一次小周天已是极限,次数过多,反而有害无益。

他之所以将柳元洵扶起,是料到他不愿在此刻昏迷,所以只能强行将他唤醒。

脐上六寸处有一处巨阙穴,若以内力刺激此穴,便能宽胸理气,振奋心脉,使昏迷之人苏醒。但弊端是刺激过重容易伤神,需要悉心调养。

若是凌亭在此,定然不会在损伤柳元洵身体的情况下刺激他苏醒。但此刻坐在这儿的是顾莲沼,所以他解开柳元洵的衣服后,并起两指,运足内力,重重按压在巨阙穴上。

这副身体衰败到了极致,寻常人巨阙穴受激,一两息之间便能苏醒,可柳元洵躺在那里,眼珠虽已开始颤动,神智也已清醒,但身体太过虚弱,即便醒了也无法睁开眼睛。

这屋子本是白知府休息时用的,里头的温度对普通人来说正好,但对柳元洵来说却冷得过了头。

顾莲沼见他醒了便收了手,垂眸扫过他孱弱的胸膛,倒也没做多余的动作,只拉紧他的衣服,将人从背后扶起,搂进了怀里。

他胸膛炽热,即便隔着几层布料,柳元洵也感受到了暖意,他缓缓掀开眼皮,声音轻柔得如同雾气:“阿峤,多谢你……”

顾莲沼低低应了一声,稳稳抱着他,一边用自己的体温驱散他身上的寒意,一边等待他缓过神来。

强行刺激后的苏醒,与自然调息后的清醒不同,柳元洵人已经醒了,但脑子里的阵阵刺痛却让他久久无法集中精神,连话都说不出口,一开口就有呕血的冲动。

好在身后的怀抱温暖又舒适,倒也算是这困境里的一种慰藉,他静静倚着,等着这阵刺痛过去。

他与顾莲沼之间的距离极近,对方揽着他的姿势也十分亲昵。近到他枕在顾莲沼的胸膛上,耳下便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那心跳声健康有力,蓬勃稳健,像是节奏鲜明的鼓点,一下又一下,听得柳元洵心中满是艳羡这样健康的身体,他从未拥有过。

因着这一丝羡慕,他不自觉地用脸轻轻蹭了蹭顾莲沼的前胸。

顾莲沼本就一直垂眸看着他,这一蹭,将顾莲沼的心蹭得更乱了。他有些狼狈地闭了闭眼,而后偏过头,将视线移向别处。

渐渐地,脑子里的刺痛感逐渐减轻,柳元洵的精神也恢复了一些。

他强撑着精神,说起正事:“阿峤,你应该已经看过这卷宗了。想要破局,最快的办法便是从滴骨认亲入手。”

这骸骨是最关键的线索,也是唯一可以称之为铁证的东西,倘若连它都能造假,那么其余的证据自然也未必可信。

但关键在于,滴骨验亲之法已流传多年。若控制滴血时相融或不相融的手段轻易就能被人掌握,这验亲之法恐怕早就失去效力了。

想要找出他们造假的法子,可谓难如登天,但若只是证明滴骨验亲可以作假,倒是有路可走。

只是这其中还缺一个关键环节,需要顾莲沼去打通。

“阿峤,”柳元洵攒了些力气,垂手去寻顾莲沼的手,而后轻轻握了握,“我能否按计划离开这府衙,就全靠你了。”

顾莲沼明白,柳元洵只将这一握视为信任的托付,可当柳元洵的手握来时,他还是渐渐反握住了他的手。

“好。”顾莲沼抬头看向窗外逐渐西沉的日光,轻声问:“你要我做什么?”

“第一件事,你即刻、马上调派锦衣卫中的高手,寸步不离地保护王明瑄,务必确保他的人身安全。”

“第二件事,你须得亲自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