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天空隐约浮起了明亮的星子,明明灭灭,隐藏于暗红色的霞光中。
戚忘风佯装喝水,用余光偷偷看夏知。
少年干净漂亮的脸被霞光映得微红,睫毛仿佛覆了层跃动的薄金,冷不丁的掀起眼皮看他,于是戚忘风就对上了那被夕阳点金的黑瞳。
偷看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戚忘风心慌意乱,一口水呛在了嗓子里,差点把肺咳出来。
夏知下意识的给他拍了拍背:“你喝那么急干嘛?”
少年的手很软,一时间拍的戚忘风心猿意马,真恨不得把人手拿过来亲两下。
他干咳了两声,坐直了,脸红红的。
男人背部肌肉鼓起,结实又滚热,夏知的手一僵,一些不好的记忆翻涌而来,他僵硬着把手又收了回来。
戚忘风的心思,他其实是懂的。
夏知低下头,忽然问:“……戚忘风。”
“……嗯?”
夏知望着天边的落日,“你以前……我是说,你大学的时候,有想过以后的生活吗。”
戚忘风不知道夏知怎么突然问这个,他皱眉想想,“……就那样吧,大学的时候能想什么,无非就那些……继承家里的公司,然后相亲,找个女的结婚生子……”
夏知:“那怎么突然去当兵了?”
戚忘风:“。”
戚忘风总不能说自己想打顾雪纯没打成,反而才被他爹打包送去了军营吧。
他含含糊糊的说:“想去就去了呗……”
夏知想到了洛洛说,戚忘风小时候就喜欢看军事节目。
所以说,当兵,成为军人,应该是戚忘风从小就有的理想吧。
夏知:“这样。”长〃腿〉老﹐阿姨〃证理
“……那你呢。”戚忘风看他,“你……你那时候,想过以后吗?”
他好像没怎么这样和人这样讲过话,瞧起来就好像努力和喜欢的人搭话的小男生,不知所措,又苦于笨口拙舌,每一句话都在心里偷偷打了腹稿,讲出来之后,又会情不自禁懊悔是否太过随便,不够完美,偏偏又撤回不掉,便只能暗自着恼。
是以他说完,就有点脸红了。
“我?”夏知没注意他的不对,只当正常聊天,想了想,“以前的话,没怎么想过。那时候想干嘛干嘛呗,活在当下就挺好的。”
药厂柏油路旁的路灯亮了,很是明亮的光,像一座座蜿蜒的灯塔。
戚忘风喉结滚动一下,心跳得有点快,“那……现在呢。”
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现在你是怎么想的呢?
遍体鳞伤的蝴蝶,可以带着嶙峋的骄傲,停留在我身上吗?
活在当下没有关系,得过且过没有关系。
狮子喜爱蝴蝶,便会努力保护它柔弱的翅膀和易碎的骄傲。
也会用利爪狠狠撕碎觊觎蝴蝶的敌人,用柔软的肚腹作它永久栖息的温巢,将它重新养回耀眼的模样。
所以……
戚忘风听见自己问:
“现在,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
现在啊。
夏知想,当然是快点甩掉一堆破烂麻烦,带着药和新身份远走高飞了。
当然,他当然不能在戚忘风面前这样讲。
戚忘风喜欢他,他知道,但这是一份源自透骨香的喜爱,并不纯粹。
这份“爱”,究其本质,不过是一种被香味扭曲的贪婪和占有。
好吧,戚忘风看起来并不完全如此,那退一步,
再退一步,又能怎样呢。
他不喜欢男人,他厌恶跟男人上床,接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