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调缓慢,每一个字都仿佛经历了斟酌,“……顾某用陈茶招待,实是不周。”
“哈哈,茶水而已。”
唐明棠心中有数,说:“你小子下次下棋给我收着点,我就谢天谢地了!小姑娘起来,跪着像什么话。”
鹤灵趴在地上**跪着,没有家主的命令,她并不敢起。
顾斯闲望着桌子上被泼湿的照片,语调温和:“这种小事都能出错,令贵客受惊,不堪大用,按照家规,还是让她长长记性吧。”
唐明棠:“我求情都不管用?”
“顾家有顾家的规矩,今天你求情,明天他求情,还要规矩做什么。”
“规矩就是规矩。”顾斯闲浅笑,一锤定音:“谁求情都不管用。”
唐明棠摇摇头:“你家的事儿,老头子我管不了,小姑娘自求多福喽。”
*
盛夏长夜,明星几点。
书房密室。
顾斯闲拿起烘干的照片,阖眸静思。
照片里的少年穿着白色的婚纱,精致漂亮的脸苍白若雪,手被高颂寒牵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烁着刺眼的光。
不是深海腐烂的,缠绕着海草的尸体,不是噩梦里流血的悲伤眼睛,也不是淤泥里仿佛幻觉的一缕捉摸不透的薄香,是真实的……夏知。
这次,不再是惊鸿一现。
漫天神佛听到了他的祈祷,将那个意气风发的红衣少年,从漫漫长梦中,再次送回了他的故事里。
他的小知了没有死,只是被其他的猎人捕获,被关在了新的笼子里。
顾斯闲打开了一个裹着红绸的,檀香木方正盒子。
盒子里,红色的锦缎裁剪精致,金线绣奇,竟是一套凤冠霞帔。
这套顶级华服,用的是上等的苏绣,秘技传承于宫廷,听说匠人的祖辈曾为宫廷裁作,曾为太后量体裁衣。
华服光耀绚丽,但更引人注目的,是盒子分出的一个格子里面的东西,似乎与这套华服的绮丽精致毫无匹配之处。
格子里,是缠着枯萎水草和干涸淤泥的纯黑玉枷。
锁香枷。
男人抚摸着嫁衣,如同抚摸着少年软嫩颤抖的鲜活身体,狭长眼瞳含着脉脉温情。
美丽的少年,合该穿上漂亮的嫁衣,戴上无法挣脱的玉枷,被爱人牢牢锁在深宅囚牢里。
这次,他定然会小心看顾,再不会行差踏错,与他闹得个鱼死网破,满盘落索的不堪下场。
顾斯闲眼神深了一些。
现在,他基本可以确定,他在慈善宴会见到的那个穿着黑色雨衣的少年,就是夏知。
他命人挖了泥,做了检验,但是没能从里面提取出有效的dna证据,他去查戚忘风的朋友,然而戚忘风刚出兵营没多久,兵营里的朋友更是遍布五湖四海,高矮胖瘦,杂乱的很,暂居a市的也不少,挨个查,一个能和夏知身份对上的都没有。釦群七150)226九看侯文
而大会堂附近的监控器的运转程序竟然被病毒入侵,一天的监控都损坏了。
于是这件事只得不了了之。
但顾斯闲清楚的知道,查不到,并不代表没有。
就如薛定谔的猫。
在盒子打开之前,没有证据能证明里面的猫死了,也没有证据能证明猫没有死,只有打开盒子,才能知道结果。
但在此之前,有一点能确定猫一定被人放进了盒子里。
而他既抓住了盒子的细微线索,是死是活,他必会求出一个结果,是以他收了海关那边的人,守株待兔,探查之余,耐心等待。
好在,如今求仁得仁,唐明棠给了他一个惊喜,令他清晰知道猫在盒子里好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