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眼,看向不远处的戚忘风。
他被一个刚来医院,不认识路的老太太拉住了,正在耐心跟她指路。
平日里说一句话就暴躁的人,这个时候倒挺有耐心。
于是夏知便等了等。
手里的椰子汁喝完了,夏知把瓶子扔进了树下的垃圾桶。
塑料瓶子磕碰了一下桶边,精准的摔进了桶里,夏知抬眼再看,却见戚忘风正站在大太阳底下,看着他刚刚扔瓶子的那个垃圾桶,似乎有些失神。
老太太已经走了。
夏知:“戚忘风。”
戚忘风听他的声音顿了一下:“怎么了?”
夏知看着他站在太阳底下,朝他招招手,“来这里。”
戚忘风:“……”
戚忘风:“……干嘛。”
“太阳,热。”夏知指了指头顶上的舒展的,浓绿的树冠:“这里,凉快。”
戚忘风:“……我没你那么娇气。”
他这样说着,还是走到了树荫里。
夏知看着地上蚂蚁搬家,说:“我昨天,有听李墨讲,药的事情。”
戚忘风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地上的蚂蚁,并顺着蚂蚁看到了它们堆的蚂蚁窝,扬手就从头顶折了根树枝:“嗯?”
他个子高,折树枝都不用踮脚。
夏知:“就是,可以很快,治好我的病的药。”
戚忘风眉头一挑,恍然:“是有这么回事。”
也没规定这个事不可以让当事人知道,戚忘风没怎么在意,他蹲下来,漫不经心的用树枝拨着地上的蚂蚁窝:“怎么,你想要?”
夏知:“嗯。”
“哦?”
蚂蚁窝被树枝捣得乱七八糟,戚忘风毫无道德标准的看着蚂蚁们流离失所:“你不是对现状挺满意的嘛。”
流离失所的蚂蚁们:“?”
夏知:“没有。”
没有。
没有满意。
从来……从来没有满意过。
夏知看着地上被巨大树枝搅乱了家,变得惊慌失措的蚂蚁,他眼瞳微微有些失神。
“我也想,快点好起来的。”
戚忘风捣蚂蚁窝的手一顿,他掀起眼皮看夏知。
少年站在树荫下,他的背后,远处是医院重重的高楼,近处是枝叶繁茂,破碎的光影斑驳的落在他白瓷一样细腻的脸蛋上,一种别样秀气的美丽。
只他的眼瞳还是乌黑的,沉静的,如那年今日,如他梦里。
“好起来做什么,反正只要被人养着,什么都不要做,每天就这样”戚忘风听见自己冷漠的说:“随随便便,浑浑噩噩的活着呗。”
反正,夏知这个样子,想要令他履行约定,也是天方夜谭了。
李墨说的是对的,是他太过偏执了,时间会改变一切,即便他穿上那时的衣服,带上那时的篮球,见得也不是那时的人了。
能对一个扔个球都把手扔脱臼的人要求些什么呢。
空气中一丝风也没有,地面滚烫,蒸腾着闷热的寂静,偶尔落下的叶子,夹起三四声碎裂的蝉鸣。
这不是炎夏。
这是一场经久不息的寒冬。
戚忘风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挺好的。”
“可是我想,快点,好起来。”
少年望着戚忘风:“履行,和你的约定。”
蓝天飞过白鸟,耳边喧嚣着盛夏独有的蝉鸣,明明空气热烈明亮,戚忘风却仿佛沉入寂静的深海。他身体很冷,胸口很闷,特别特别的闷,像是灌满了沉甸而热烫的花岗岩。
外面冷的他发抖,胸口却热闷得他发疯,那融化的岩石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