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说到底,宴无微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不被高颂寒抓走,他没有办法指责对方什么。
但他也没办法对这件事心安理得。
以至于几天都魂不守舍,连要去城堡的计划都快忘了。
夏知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纠结,在痛苦难受什么他有什么好纠结痛苦的呢?他还特地去查了没错,城堡法,美国确实有这一条法规,那个人私闯民宅,自然要承担后果。
连法律都不会说宴无微做的有什么不对。
但是夏知依然感觉违和,他想不通,他很难受,这种难受的感觉在看着宴无微哼着歌缝东西的时候更明显了。
宴无微是很擅长也很喜欢做手工的,他也会缝一些精致漂亮的衣服,给他那些娃娃穿,细碎闪亮的银色珠玉镶嵌在雪白小裙摆上,他就会心情很特别好的样子。
夏知忽然如梦初醒他忽然知道自己难受的地方在哪里了。
为什么?
为什么宴无微看起来一点也不难受??
除了带他去看尸体的时候,宴无微很悲伤惊慌。
但管家把尸体带走以后,宴无微只在第一天后看起来有些患得患失的,但后来几天,他行为就正常自持起来,和之前……没有丝毫不同,依然体贴入微的照顾他,去买东西,弹弹吉他,逗逗狗。
这似乎没有什么不对。
……但不应该是这样的。
夏知想,不该是这样的。
……怎么会有人会在杀了人之后,可以在一天,甚至说,两天之内就恢复如常?
为什么不会惊慌?不会恐惧?不会做噩梦?不会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为什么?
明明宴无微那么胆小不是吗?
夏知自觉自己并非是个胆子很小的人,但是那次在城堡失手杀人之后,足足一周夜不能寐,闭眼睁眼都是满手黏腻的血。
为什么宴无微……可以那样从容?
因为他知道自己无罪吗。
法律的缝隙似乎可以宽恕手染鲜血的罪恶,但自己真的可以宽恕自己吗。
可以吗???
……
“夏哥。”
夏知回过神来,手腕上却倏的一沉,他低下头,却发现是一串雕琢精致的琥珀珠。
上面雕琢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夏知不太认识。
“夏哥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宴无微说:“据说这种符号可以安神,我就雕在珠子上啦。”
琥珀珠莹润,戴上很舒服,也仿佛确实有点安神的作用,夏知这几天恍惚的意识也稍微定了定。
“夏哥……”
宴无微仿佛有些难以启齿似的,小声说:“夏哥可以跟我回城堡住吗。”
夏知:“……”
“高颂寒的人已经找到这边了。”宴无微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夏知的神色:“夏哥在这边并不安全……”
少年没有回答,只怔怔地望着一个方向,宴无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院子里的那排刷着崭新蓝漆的旧栅栏。
光鲜亮丽下,却是早已腐烂破败的木芯。
“……宴无微。”
“夏哥?”
“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呃,夏哥怎么突然问这个呀,三个月啦,我记得好清楚呢。”
“……”夏知对着宴无微疑惑似的睁大的眼睛,把喉咙里的那句【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咽下去,只低下头,喃喃说,“好像不是很长时间。”
城堡的事情……还没有查。
不知为什么,夏知又想到了宴无微那一夜开枪的果决,与眼底薄薄的轻蔑。
……宴无微……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