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辩解,又似乎带着一点清纯似的委屈,这一点点委屈隐藏在他平静而悦耳的嗓音里,几乎难以捕捉。
夏知捏着水晶扶手,移开视线。
他当然知道高颂寒在说透骨香药的事情。
他也知道,凡是要讲证据,他没证据就说是高颂寒做的,也确实冲动。
但他只觉得冲动。
却并不后悔。
就像高颂寒这样伤害他,也没有丝毫悔意那样。
“做了让人不可原谅的事,又仿佛跟自己没有关系。”
夏知看着那巨大的落地窗,大大的窗帘没有拉上,露出外面的落潮的海。
“反正这种事情,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其实你也不用跟我解释。”夏知乌黑的眼里盛着窗外的星光,“我怎么想,又跟你没什么关系。”
高颂寒袖下锐利的腕骨微微收紧,指节泛起了青白。
于是他又苍白的觉出浓烈的心痛,那痛楚绵绵密密,蔓延四肢百骸。、他这样被只只伤害,到底能觉出母亲那般酸涩痛楚的滋味来。
他根本没办法做到父亲那般完全的狠心无情,可以完全不走心的掌控着爱人,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除被迫承欢外一无所能。
夏知觉得高颂寒的眼神似乎要碎了。
他想,好像经常可以看到他这样的眼神,黑暗的,支离破碎的,明明在床上痛苦挣扎的是他,但施暴者却好像比他还痛苦似的。
痛苦但不会停下。
而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攀上高峰的时候,冷白的脸颊上会浮起薄红,深黑的眼瞳里,欲/望快感压过痛苦,他会忘情而隐带贪欲的吻他。
于是这痛苦在夏知眼里,显得极其苍白又讥讽。
他想,这份痛苦,应当就是高颂寒口中的爱吧。
如此痛不欲生的爱,想来不要也罢。
对谁都是如此。
“不过。”
夏知忽然说,“……如果你觉得对我有哪怕一点点亏欠的话。”
他低着头,听见自己的声音,“那就……补偿我吧。”
高颂寒一怔。
他喉结滚动,听到自己微微有些沙哑的嗓音,“……你想怎么补偿?”
夏知说:“我在纽约的时候,有听过一些关于你的传言。”
夏知移开视线,“……我听说,你的父亲……并不是高俅的父亲。”
“我以为你从来不会关心这些。”
高颂寒:“你从哪里听说的?”
即便沉浸在情绪的波澜中,也不失平日的敏锐和锋芒。
夏知心中一紧,他知道高颂寒并不好忽悠,这个男人的缜密心思并不输顾斯闲。
夏知决定赌一把,他抬眼看高颂寒,“你管我从哪里听说的?你要是不想那就算了,我打游戏去了。”
他转身就要上楼。
高颂寒:“站住。”
男人的声音天生冷调,无声无息带着一种令人臣服的气势。
夏知站住了,背微微绷紧。
夏知想着到底应该怎么说。
他想从高颂寒那里拿到陈愚父亲的骨灰。
不能直接说他想要高颂寒父亲同性恋人的骨灰……这不是他应该知道的事,顺藤摸瓜,说不定会查到陈愚身上。
这个疯子要是吃醋,他会倒大霉没什么,陈愚要是被牵连就不好了。
不能急不能急,越急越乱,对高颂寒这样可怕的人更是如此,要缜密一点。
夏知低垂着头,仔细想。
如果他是高颂寒……他现在最想要什么呢……
与他和解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