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濯放轻了脚步,登上二楼时,看到了那置身于穹顶之下的青年。

纯白的钢琴,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坐在其面前的人,修长的手指在其上轻快的跳跃,美到极致的曲调就像是携着阳光和清风,眷恋着他轻轻拂动的发丝。

他像是置身于一个极美的空间与时代之中,能够看到却不可触碰,很近又很远。

无心的人是很难弹出很美的曲子的,因为即使外表可以通过观察和模拟人类演出,内心也不会有什么波澜。

正常人类的心和他们的身体是一致的,但裴濯知道,他的心和行为是抽离的,就像是在看着自己表演一样,看着周围人的喜怒哀乐,宽慰或表现出为他们欣喜,他们就会露出相应的神情,但自己的内心却感知不到。

可云珏是不同的,他似乎能够感知触碰到人类的感情,只是并不把它们真正的纳入他的心中,他只做他感兴趣的事情。

曲调仍在流淌着,青年的眸携着落在其上的阳光看向了他,其中溢着笑意,略微点头朝他发出了邀请,只是昨晚的兴味已然消失不见。

裴濯走了过去,似近非远的空间容许了他的靠近,而坐在钢琴师的身边,听到的曲子更美更震撼。

它轻松自如的流淌,不是简单的复刻,而是手指随心所欲的跳动。

弹奏给风,弹奏给清晨,然后在哗啦啦的流淌中让穹顶上的玻璃好像层层碎裂掉落,化为星星点点,即便钢琴师的手已经离开了琴键,仍然在坠落着。

“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裴濯问道。

“因为曲老师说让我每天必须早上八点就开始练琴。”云珏轻叹,合上了琴盖道,“她说我的手就像是生锈的机器一样,再不练习就会彻底坏掉,没办法。”

“真是过分的形容。”裴濯扣住他的手轻轻握了一下道,“明明很柔软。”

“这是刚恢复的状态。”云珏单手捏着手机,将录下的声音发了过去。

“她可不会听由手机传递过去的曲子。”裴濯说道。

“只是确定一下我练习了而已。”云珏收起手机道,“不过你这么说的话……”

“如果你偷懒的话,我会告诉她。”裴濯看着他的神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