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峻垂眸,在一旁放着的烟灰缸里熄灭了手中的烟,而里面已经有了不少的烟蒂。

“你怕我啊?”身旁人用往常的语气在夜色中问出了这句话。

云峻动作一顿,他能够察觉对方的目光,但没能看过去。

因为不论有多少举措,做了多少心理铺垫和预设,都无法否认这件事情的本质,那就是他真的在怕。

他人生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类似于恐惧的心理,以至于他一看到对方,心脏就不自觉的在颤动,在叫嚣着远离。

“其实你不用怕我。”裴濯收回目光,看着夜色轻笑道,“我一没有滔天的权力,二没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既没有解剖研究人的兴趣,也没有虐.杀人的爱好,除去心理,跟普通人没有任何的区别,也是肉体凡胎,捅一刀就死。”

而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云峻又岂会不明白,他无数次告诫自己,不用怕,没什么好怕的,这样的社会国度,裴濯能拿他怎么样,但收效甚微。

“为什么非要暴露呢?一直装下去不好吗?”云峻吐出了口中的烟气,沉下气息看着身旁的人问道。

只要没有察觉,他仍然可以像之前一样。

“你自己知道原因不是吗?”裴濯看着他笑道。

云峻拧住了眉头,那段谈话刚开始,对方还在跟他商议,只是后来他不愿意放手……

“那你还来跟我解释什么?”云峻沉下气息问道。

“你的态度太明显了,云珏他会怀疑的。”裴濯看着他道。

“他?”云峻提起时没忍住冷笑了一声,“他在你的手上不跟玩傻子一样吗?”

“你的情绪起伏真的很大。”裴濯看着他道,“这样很容易被人拿捏。”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云峻对上他的眼神,呼吸有些急促的起伏了一下道。

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在被观察,四处寻觅逃跑路径,却只能被牢牢关在玻璃缸里的小白鼠一样。

裴濯未动,只是看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蓦然笑了一声转身道:“别担心,你已经被放生了。”

阳台的门被拉开,他的身影消失于了屋子的黑暗之中,云峻的呼吸却是剧烈又急促的颤动了一下,心脏跳的好像连头皮都能够感知到。

很危险,但那一瞬间又好像很安全,因为他被放生了。

应该值得庆幸吗?

云峻再度取出了一支烟,而他这次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手抖,但抖着,那支烟也被送到了嘴边,让尼古丁勉强安抚着体内残余的恐惧和难过。

他他妈是个人啊!

就算犯了错,为什么要拿这个来处罚他?

烟气熏燎着,让置身于夜色之中的男人眼眶泛了红,只是无人发觉,也无人在意。

……

云珏的开学要在十五之后了,云峻因为裴濯的登门在家多留了两天,却也需要在新年开工的时候早点返回。

云家父母也开始了上班,只有云珏的日子又恢复了过年前的欢乐,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不必急匆匆的出门,起床就有饭吃,虽然云家也有雇佣,云母有心不让裴濯做饭,但仍然有一种自家养的小猪被人完美接手的感觉。

甚至云母偶尔会想,裴濯图什么?

但一看儿子那标致的模样,弹的一手好琴,整天黏黏糊糊叫着裴哥讨喜的样子。

又觉得自己儿子好,对方也是占了大便宜,什么锅就应该配什么盖。

而过了十五,一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第二日就到了分别的时候。

云珏面临着开学,即使是十八岁的青春男大,也难逃开学综合症的困扰。

他从一起床就开始发蔫,时不时看着整理好的行李箱,捏着游戏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