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轻摘,鞋履脱去,锦被盖在身上,放下的床帐掩住了摇曳的烛光。
殿门从内打开,小桂子殷勤凑上来道:“公公……”
他的话语在看到站在殿内的人时戛然而止,眼睛瞪大,连忙跪地讨扰道:“陛下恕罪,奴才罪该万死,陛下恕罪!”
云珏看着那跪地颤抖之人,只觉得那一下子跪下去膝盖大概得疼上几天:“嘘,声音小点儿。”
“是是!”小桂子求着饶,却将帝王放低的声音听进了耳朵里,瞬时收声,不敢再发一言。
“你是江无陵的徒弟?”云珏看着那年轻看起来十分小的小太监道。
“回陛下,奴才哪有那么大的福分,奴才就是跟着江公公。”小桂子放低声音,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而那头顶的声音虽不浓烈,却让他的心好像能够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
换作往日,他哪里会有跟陛下直接说话的机会?
“图贵妃的尸身在何处?”云珏垂眸看着面前低着头的人,倚在了殿门处问道。
“贵妃尸身如今已移到偏殿安置,太后娘娘未理,说是等陛下的旨意。”小桂子恭恭敬敬的将话传达。
他虽不知陛下为何不问江公公,但主子问了,自然是要答的。
云珏敛眸,若有所思。
原来的柳皇后,如今的太后,他的后宫无人,后宫自然是太后管理,先帝原本的妃嫔有位有子者迁居别宫,无位无子者或行宫安置,或守陵,或落饰出家,皆是太后一手安排。
既是清理后宫居所,也是清算新仇旧恨。
唯有图贵妃身份有些尴尬,位份极高,孕有皇嗣,得先帝宠爱,本该葬入皇陵,偏偏一碗毒药下去,成了罪无可恕的罪人。
具体是陷害还是她自己下的毒,无人分辨得清,但图贵妃也算是当机立断,以一命勉强换得了图家周全。
“将她的尸身送回本家吧。”云珏轻声开口道,“明日午时送回。”
她身上欠着原身一条命,如今也算是了了。
“是,奴才遵旨。”小桂子恭敬叩首道。
直到那本是放在殿门处的脚收了回去,殿门重新合上,他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大松一口气,用袖子抹着额头上的汗水。
“公公,您擦擦汗。”旁边的小太监掏出了帕子献着殷勤。
小桂子接过,看了一眼又给丢了回去道:“你这帕子都捂臭了,别拿来给我擦,到时候再熏着皇上!”
小太监连忙接过,也不恼,小心的跟着道:“桂公公,您说皇上是什么意思啊?”
“皇上能是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明天中午,把贵妃娘娘给送回去,多一刻少一刻都不行!”小桂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办不好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多谢公公指点。”小太监殷勤的很,只是瞅了眼殿门小心道,“那江公公……”
他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已经被小桂子扣在他帽子上的一巴掌给打断了。
“去去去,江公公也是你能问的?江公公那可是得陛下垂青之人,能跟咱们比吗?”小桂子说道,“再敢问,割了你的舌头!”
“是,公公饶命,小的不敢。”小太监忙扇自己的嘴。
“你们也都听清楚了,御前的事谁要是往外说一个字,到时候被摘了脑袋,也别怪本公公不给你们求情。”小桂子说道。
“是,公公。”侍奉的宫人皆是回话,让小桂子十分的满意。
新帝登基,此处宫殿自然要换一大批新人来,他若是管的好了,江公公认他做个徒弟,岂不是飞黄腾达。
小桂子美滋滋的想着,觉得也不全是个梦。
殿门烛火熄掉了一些,灯影之下孝服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