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之事查的如何?”图太傅见马车远行,转身坐在了席间,将那一侧被用过的杯盏随手挥下时问道,“换一桌来。”

“是。”亲卫到门口传信,再回来时为他斟上了一杯酒,从怀中取出信件开口道,“十一皇子齐云玏自猎场之事后大病一场,人已有些痴傻,要么整日在院子里招猫逗狗,要么就呆呆的坐一天,喂什么都吃。”

“最近还是如此?”图太傅问道。

“是,我们的人时刻盯着,陛下也派人照看着,两年来并无异样。”亲卫说道。

“虽说无异样,是否还是杀了为好?”图太傅酌着杯中酒问道。

亲卫未答。

图太傅捻着酒杯放下道:“罢了,一下子死太多,陛下可能也受不了,反而可能便宜了柳家,你继续说。”

“四皇子仍在禁足,五皇子倒是时常想去探望,但每每被陛下申饬,太子身死,储君未立,其他已入学堂的皇子都有些意动。”亲卫说道。

“果然,生于皇家,天然就会觊觎那个位置。”图太傅笑了一声道,“九皇子呢?”

“小的派人询问过府中侍奉的侍从和郎中,九皇子的确是油尽灯枯之相,每每都能够起身,都靠那两支山参吊着。”亲卫说道。

“他这病拖拖拉拉也快两年了吧。”图太傅说道。

“是。”亲卫应道。

“也不知是不是贵妃临盆在即,我总觉得不太安心。”图太傅思忖道,“一个行将就木之人,出了宫反而又熬了一年,难道宫外的日子比宫中更好过?”

“大人是怀疑……”亲卫之语未尽。

“齐云珏,齐云玏。”图太傅默念着这两个名字道,“历来扮猪之人,要么真是猪,要么就是图谋甚大,不管目的如何,死人是最让人放心的。”

“大人的意思是……”

“待此事了了,即便是假的,也可以弄成真的。”图太傅饮尽杯中酒,风度翩翩的脸上一瞬间皆是恶意,“这样就无所谓真假了。”

“是。”亲卫应道。

……

四皇子齐云琥在府中抑郁自尽,其母妃康妃悲痛欲绝,随之而去。

帝王来不及错愕悲痛,康妃被皇后逼死之事甚嚣尘上,元宁帝令司礼监彻查,皇后试图认养五皇子之事已非一日两日。

消息传出时,五皇子试图行刺中宫为母报仇,被禁于府中,写下遗书,绝望自裁。

血书流出,字字锥心,只愿为母报仇。

中宫被禁足,朝堂之上废后之语此起彼伏。

同月,图贵妃临盆,难产血崩,险些一尸两命,大人虽被保住了,可孩子却如上一个一样,一出生就成了死胎。

“贵妃还好吗?”云珏倚在窗边懒洋洋的问道。

初冬又至,天气刚一降温,他这里炭盆就已经点上了,江无陵进来,只一瞬间便觉得体热要出汗,那靠在窗边的人却还裹着斗篷。

虽是暖融融的看着舒适,江无陵在炭火边烤了烤手,摸上他的手确定是暖的后,才确定他的身体早已不复当年的行将就木。

虽不知他当年是如何骗过太医院的,但如今是真好了。

“贵妃已然卧床一月,闭门不出。”江无陵试图后退,却被那摸过的手反扣住了,被轻拉着,坐在了与他同一侧的榻上,身后便是落叶飞舞,“精神看起来有些垮了,图家已经在挑选新人,贵妃是因为伤心,殿下是什么缘故?”

“嗯?”云珏抬眸发出疑问。

“听说一入冬就再度卧床不起,陛下派我来看看。”江无陵看着那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的人道。

“看什么?”云珏轻声问道。

“看殿下什么时候死。”江无陵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