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小桂子听他语气,连忙应声道。
“宫中太监已然太多,乡野市井之人屡禁不止。”江无陵垂眸看着他道,“司礼监极为反感此举,我身边不留拎不清之人。”
他的语气不重,小桂子却是浑身打了个寒颤,手指都在颤抖着道:“小人真的再也不敢了!小人保证!”
他抬起头来,眼睛瞪的极大,只愿顶上之人能够看到他的一片真心。
像他这样的小太监,一旦被驱逐了,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银子再多,那也得有命花才行。
“我暂且信你一次,回去吧。”江无陵看着他的眼睛半晌,转开了视线道。
“是,是……”小桂子撑地起身,膝上仍有几分发软。
然而好容易走到门边,却再次听到了那响起的声音,一瞬间再度经历生死关。
“我身边亦不留无用之人。”
“是,奴……小人必然日夜苦读!”小桂子就差给立誓了。
此番一遭,他哪里还敢懈怠?
“去吧。”此一语如同赦令。
“是。”小桂子轻吐一口气,小心出去又小心带上了门,一句话不敢多说。
夜间安静,只有书页声作响,江无陵放下了书,屈起的手掌放在了心口处。
那里的速度很明显的比以往快了很多,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兴奋。
从前蓝颜枯骨,便是有着纵横之才,也是油尽灯枯,虽非弱者,但十分无聊。
寿尽之人,又无野望,连站在同一个角逐台上的资格都没有,激不起内心的波澜。
而如今他骗过了所有人,脱离牢笼,展翅高飞,自然是不必别人手下留情的。
积雪融化,并非消逝,而成清泉,涓涓流淌,不见旧形。
江无陵躺在了榻上,微闭的眼睛再度睁开,就着烛火看向了自己的掌纹,其上的纹路十分驳杂,似乎从一开始就在诠释着他如草芥一般又凌乱的命运。
宦官。
“宦官又如何?”灯下之人笑语轻喃。
灯影跳动,墙上光影混乱,如地狱恶鬼肆意爬行。
……
帝王遭遇刺杀,虽说有惊无险,但京城上下再度风声鹤唳,东厂与锦衣卫齐动,严加核查,只为查出幕后之人身份。
京中势力纷纷收缩,诏狱之中几乎关满了人,虽大多是真有罪行之人,也有少数被顺势除去,哭喊哀嚎之声几乎能从地底传到临街之上,百姓宁愿绕路,也不从那里经过。
“主子,这次的结果恐怕跟太子那次一样。”侍从站在那正在翻阅着名单的人身旁道。
太子遇高热,让其染病之人自然是抓到了,但即便移了三族,也伤不到幕后之人,而如此阴诡手段,若说锦衣卫和东厂一点儿都查不出,又怎么可能。
不过是各人有着各人的心思,虽听从于皇帝,但皇帝已经老了。
“春汛将至了吧。”临风窗前的人问道。
“是,朝廷已经派林文锦大人前去了随州了,以防春汛引发河水泛滥成洪。”侍从说道。
窗边之人将名单放下,白皙的几可透骨的手指在其上写着的名字上轻点道:“派一个人去,杀了他。”
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去拜访一般,侍从呼吸一滞,有些硬着头皮道:“殿下,林文锦大人可是朝中四品大员。”
四品虽不是顶尖,可处于那个位置,也是朝廷重臣。
窗边之人未语。
侍从陡然警醒,执礼道:“是,属下领命!”
主人平时可以商量,但他下令时是不容置疑的。
“图明州什么时候入京?”云珏又看向了另外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