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随时都可能发生变化,原本安全的事?,也在渐渐地变得不再安全。那些哑语,手势,电码,各种暂时能存在的交流方式,都是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留在屏蔽层外,正在变得越来越危险。

江工想了一会儿,从石头上站起身,退后了几步,远离艾夏。

这?是她亲手从小带到大?的夏夏。本来是个一点点长的婴儿,小手小脚,肉乎乎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这?么多年,她长到这?么大?。

她已?经快七十岁了,死亡是可以预见的,随时都会发生,只希望夏夏能平安地活着?。

只要她走了,夏夏不再有需要牵挂的人,就?会进入安全的黑井。

她慈爱地望着?艾夏,拉低脖子上的围巾,吐掉口?中衔着?的小木棍。

在外婆站起来的时候,艾夏就?知道她准备做什么,看见她真的吐掉了口?中的木棍,艾夏脑中嗡地一声。

外婆不想自己变成她的累赘,她打算自我了断,让她一个人进黑井。

艾夏呼地站起来,毫不犹豫,一把?扯开围巾,也吐掉了自己口?中的木棍。

如果外婆放弃了,开口?说话,她就?也开口?说话。

活着?也未必是什么好事?,要走就?两个人一起走好了。

江工望着?艾夏那双决斗的枪手一样,坚定决绝的眼睛。

她执拗,她也同样执拗。

她就?像四十年前的她一样,下定决心时绝不退缩,倔得像驴似的,这?是她亲手带大?的孩子,和?她的脾气一模一样。

一老一少?两个人,无声地对?望了一阵,江工终于默默地叹了口?气,把?挂在脖子上的小木棍重?新衔在嘴里,走回?去,搂住艾夏,在原位重?新坐下。

几十公里外的红土荒原。

地下隧道里。

裴染正在窒息中挣扎。

身上压了一座山一样,全身都不能动,只有右边的机械手勉强可以活动。

她努力晃动这?只手。

可是稍微松动一点,上面新的泥土就?塌下来,仿佛没有成效。

窒息的感觉极其强烈,眼前原本是漆黑,现在开始发白,关键是胸腔,丝毫不能起伏。

裴染试着?调动体内的绿光。绿光一号嗑完瓜子,正睡得昏天黑地,没有反应。

裴染尽可能把?机械手合到胸前,给头和?胸腔开辟空间?。

胸前稍微松动了一点。

她的机械手碰到了另一个同样坚硬的东西。

那东西不是岩石块,正在动。

是W折叠臂上的金属爪,在和?她一起松动泥土。

W的声音还在耳边,“裴染,刚才埋下去的时候我看清了,在你头部偏左前的地方,土会少?一点,我们看看能不能挖出去。”

他的声音和?往常不太一样,语速比平时快,好像在着?急。

裴染仍然能在脑中和?他对?话,但是窒息感让她一阵一阵地精神恍惚。

她在心中答:“好。”

这?是离黑井如此之近的地方,决不能死在这?里。

裴染努力集中精神,活动左边的机械手,松动自己周围的土。机械手的活动范围终于扩大?了,裴染一边松土,一边继续在脑内召唤绿光。

然而用不着?它?了,眼皮上忽然出现了光。

她睁开眼,看到的是金属球的白亮的照明?灯光,打在隧道壁上。

金属球就?在她旁边,也埋在土里,只露出半截球身。

它?没有管自己,正在飞快地挥舞着?一对?折叠臂,疯狂地挖土,想把?她的脑袋从土里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