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那燕渠的出身实在太低,莫说公主了,便是寻常世家的女郎,也极少有低嫁如斯的。

所以听闻这个噩耗之后,赵明臻立马就杀到了紫宸殿。

亲姐姐如此反应,倒也在赵景昂的意料之中。

他稍侧了侧目,示意殿内侍候的都退下去,旋即自顾自踱了几步,叹道:“阿姐还没见过燕渠罢?改日拨冗见他一面,就知他并非如传言那般,只是个草莽武夫。”

“他此番大胜归来,已经在回京路上,不日便要进宫复命。”

绕来绕去还是要她嫁,赵明臻自然不依:“我管那燕渠如何,是蠢货也好是武夫也罢,总之,我不嫁,你要笼络他,你自己嫁好了!”

赵景昂稍垂眉眼,锋利的眸光一闪即逝,声音里透出威压:“阿姐,你别叫朕为难。”

赵明臻蓦地睁圆了眼睛。

一窝里的两只小鸟儿,就算长大了,幼时彼此袒护的感情也依然在。

她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平时的赵景昂就算不立马答允,也会留些转圜的余地。

可这一次,赵景昂竟然、竟然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

叫他为难?

被为难的不是被轻许下终身大事的她吗?

赵明臻不蠢,不必赵景昂明说,也知道这桩婚事大概是为了什么。

北方战事频发,藩王林立,但皇帝帝位未稳,哪敢倚重他们守边,只能启用寒门将领。

燕渠便是此时进入皇帝的视野。

北狄大举进犯,新锐燕将军临危受命,现大胜而归。然而能给他的封赏已经到了顶,再封阻力太大,也必定物议如沸。

可赵景昂显然是有心给这位再抬一抬的,算来算去,当然是让他尚公主最划算了。

拿她的身份和地位,给他添荣耀!

像是有人拿粗粝的干布,往她心口揩了一把,赵明臻说不上这种感觉是痛是痒,可就是毛毛的不舒服。

心底的骄傲不允许她再和赵景昂分辨什么,只恶狠狠踢了旁边滚落的香炉一脚。

“陛下的算盘打得再响也没用。这燕渠,我是绝不会嫁的!”

说罢,赵明臻拂袖而去。

她的仪态很好,即使这样生气也依然挺胸抬头,层叠的裙裾不偏不倚,逶迤出细细的浪花。

候在殿外的侍女碧瑛急忙跟上,小心翼翼地试探:“殿下……殿下,我们现在回公主府吗?”

殿内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怎么都听见了。

赵明臻大步迈在碧瑛前头,努力平复心情,开口时却还是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不回,来都来了,我去母后那里一趟。”

她不欲在紫宸殿多待,这几步又快又疾,碧瑛几乎小跑才能跟上。

赵明臻全神贯注地想着方才没发挥好的那番争吵、和最后那句一点都不够狠的狠话,过回廊拐弯的时候,全然不察,前面有两个人影。

“……燕将军久等,长公主正在殿内与陛下清谈,不若您随奴婢去偏殿小憩一会儿。”

“多谢,不必了。我在此稍候便好。”

等到身后的碧瑛发出惊呼,要拉住她时,赵明臻已经结结实实,往前撞了一满怀。

“殿下”

咚的一声,磕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金属的光泽自眼前闪过,赵明臻捂着脑门,正打算看看是谁敢挡她的路,结果仓皇间,预备扶她的小丫鬟步子没站稳,反倒往她腰上扑了一把。

赵明臻:“……”

她喜爱华服美饰,每逢出行必严妆,今天进宫吵架,更是梳了时下最流行的凌云髻,来给自己撑气势。

这凌云髻好看是好看,但是有个问题,重心太高太后。

赵明臻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