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亲卫几乎看呆了,却不是为她的美貌所摄。良久,方才匆匆回神,收回目光。

赵明臻似乎想朝他们笑笑,表示一下自己没事,可惜嘴角却还是有些僵硬,牵动不起来。

“没事。不是我的血。”

众人这才发现,她的脚边,倒着一个不知何时摸到她身侧的刺客。

颈间有一道不浅的口子,是一击毙命。

赵明臻深吸一口气,抬手道:“去前面看看,别都围在本宫身边。”

越乔和另外三四个侍卫留下了,其他人神色一肃,提着剑冲了出去。

越乔来搀赵明臻,见她虽然身形微晃,面容却还算平静,一时间松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看着她这一身的血还是犯了难。

她问赵明臻:“殿下,去换身衣服吗?”

鲜血黏腻的触感缠在后颈,赵明臻略闭了闭眼,道:“不妨。”

她很快定下神来,抓稳了刀,复又折出帐中。

长公主顶着半身的血,出现在阵前,着实叫很多人吃了一惊。

然她仿若不觉,依旧镇定自若地在阵前指挥。

扈东等人急得要命,恨不得把她拖回来,却也知道不能这样做。

来军中镀金的天潢贵胄不在少数,如此率先垂范的,却当真是屈指可数。

士气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长公主的出现,士卒们看在眼中,有些话虽然没有宣之于口,心里却不可能没有感触。

对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而言,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儿,也无非就是军中的什长和校尉,至于官衙里的县太爷,那都是垂拱在上,寻常人无缘得见的。

结果现在,他们居然在这样危险的地方,看到了这位原本高高在上,连鞋底都难染尘埃的长公主。

开拔前动员时她说的话,似乎并不作伪。

她说:“这一次,我同你们共进退。”

即使不说这些玄的虚的,愿意上战场、搏军功的人,此刻也会希望,自己奋勇作战的表现,落在长公主的眼里,得到她的赏识。

……

这夜的攻城声一直未有止息,响到了天明。

发梢上的血已经凝固,缎子一般的乌发变得虬结、干涸。

赵明臻把发尾抓到肩前,神色看起来有些难过。

她身边的人都知她喜洁。越乔见状,道:“我去弄些水来,殿下稍等。”

赵明臻拦下她,道:“不必。行军在外,食水宝贵。拿你的刀借我一用。”

她的刀在前夜格挡时卷了刃。

越乔不解,但还是依言照做,直到赵明臻横过横刀,把发尾绕在了刀刃上,才恍然明白她是要做什么。

赵明臻的胸膛微微起伏着,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拿刀的手随即往下一沉

她割断了这截二尺长的头发。

四天五夜的鏖战过后,东路军拿下了乌尔霄的第五座大城。

战前明明定下,不论是否攻下高坪,都转道去攻附郭的县城,解决粮草、再行安置,但等真的取下胜果之后,军中又渐有不舍离开的声音了。

“原定就是要打到高坪,与西路呈合围之势,再联纵逼乌尔霄出面和谈,如今我们既已拿下,何不在此结阵固守?”

赵明臻却是坚定的,并不恋战:“西路军依旧杳无音讯,孤掌难鸣。高坪是大城,乌尔霄不想我们明天就打进王宫的话,总要派兵回防,留在这里,迟早会被包了饺子。”

问题还是出在了西路军上。

众人扼腕。

行伍中人,本来说话就没什么讲究的,这会儿更是骂得荤素不忌,若不是顾及长公主还在这里,恐怕骂得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赵明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