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臻盯着手心里的虎符,努力定了定神。

不管了。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她这样想着,才出了帐中,却见夜色下,一道熟悉的身影向她走来。

她的脚步顿住了。

而燕渠见是她,亦是微微一怔。

夜风细细流淌,他大步朝她走来:“夜深了,长公主还出来走动吗?”

赵明臻抿抿唇,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又道:“你来找我?”

燕渠垂着眼,看起来没有什么话要和她说,只从怀里掏出一叠简牍。

纸页落在手里,厚厚一沓,隐隐还有他怀中的温度,赵明臻接过,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她别过头:“我还以为,你是不想面对我。”

才会一整个下午都没有露面。

燕渠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却不见之前的那股轻松了。

他上前两步,抱住她后才道:“因为我在害怕,殿下。”

战场上刀剑无眼,谁也料不到会发生什么。

而这一次,没有他在身边。

第95章 她割断了这截二尺长的头发。

翌日, 大军准时开拔。

临走之前,西路军顶替聂听渊的那位名叫聂斌的聂家义子,收到了东路军送来的口信。

“长公主的意思是, 快要入秋, 百姓不易,还请聂将军这边,也勿要损伤农田。”

“戏做得倒真是足。”

聂斌表面应下,转头与手下说笑。

……

此番出征乌尔霄, 与之前被动迎战防守时,有很多地方不一样。

北境从来都是个民风彪悍、武德充沛的地方,被留下驻守城中的士卒, 看起来还有一些艳羡这一次能去博取军功的同僚的意思。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在聂修远故意的推动下, 有关燕渠身世的风言风语,很快就传遍了整座军营。

不过消息越往下传, 引起的波澜越小。

即使是在当年和北狄打得最凶的时候,两国接壤之处,依旧会有商人悄悄来往, 会有过不下去的底层百姓跑到对面的地方去讨活路。

对于军中的中高层将领而言,他们需要考虑将军的立场,会对自己的利益带来的影响,但对于绝大多数的底层士卒而言……他们更关切的, 是生前的饷银、身后的抚恤。

不过看到燕渠出现时,还是会有一些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真的假的?”

“嘶, 有点儿真,不过管他呢, 燕将军从不克扣我们的饷银。”

校场前,正欲离开的聂修远脚步一顿,未及回头,一道身影忽然挡在了他的去路之前。

他眯了眯眼,看向身前的燕渠。

这场阳谋几乎撕破脸皮,然而最后,也只是把一个西路军的亲儿子换下来了而已,聂修远的心情并不算好,没有和燕渠寒暄的打算。

他抬步欲走,燕渠却挡在他身前,寸步不让。

这不是一个友好寒暄的架势,聂修远眉心一跳,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然而还不待他拔刀,铮的一声燕渠竟是先一步转手拔剑。

燕渠的动作太快,快到在场的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剑尖就已经直指向聂修远的面门。

本能的怔愣过后,聂修远背后的心腹也倏然拔出剑来:“燕渠!你竟敢对我们大都督动手!”

聂修远的脸色近乎要浸出水来:“燕将军如此不冷静,看来,是真的着急了。”

他稍作停顿,随即冷冷一笑:“也对。被自以为信重的枕边人背刺,夺了兵权,怎么能不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