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夜开始,大梁方面的退缩,就只是诱敌深入之计而已。而他那时,却以为是那大梁公主一心求和、无心应战。
试探成功后,他决定在白天来一场声势浩大的出击,最好是能包到大梁的城墙根下,以此作为威吓。
皇城中娇生惯养的公主,哪见识过这样兵临池下的场景,到时候好话哄一哄歹话激一激,不论条约如何倾斜,想必为了自己的安全,她也会签下。
只是没想到,这也是她等的机会。
被溜了整晚的乌尔霄守军,本就疲乏到了极点。
而她命人在陶缶中烧起的麦粥,也正好滚沸。
水汽氤氲,散发着粮食令人安心的芬芳。活命的东西就在眼前,任凭多少督战的大刀,也再起不了效力。
溃败有时就是一口气的事情。
收拢余部,未必不能再打一打。可乌尔其罗的心底,竟也涌现出一种茫然无所遁形的感觉。
身后,一阵不紧不慢的马蹄声悠悠响起,伴着那道清越的女声。
“王子殿下的马术果然出众,叫本宫好追。”
她的话音平静,并没有如他想象那般,掺杂着什么“痛打落水狗”的情绪。
乌尔其罗收稳缰绳,侧过马头看她。
漂亮的白马在阳光下昂着头,脖颈的线条优雅流畅,姿态倨傲;它的主人则没有多余的表情,见他投来视线,嫣然的唇角,也只勾起一点礼节性的笑。
确定大势已去之后,乌尔其罗的情绪,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他甚至能微笑着开口道:“事已至此,还望长公主不吝赐教。”
赵明臻挑眉反问:“王子殿下想问什么?”
“从最开始,公主便猜到了我们的目的,对吗?”
赵明臻没有否认:“你们向大梁求和,本就是为了在和谈中寻找可乘之机。”
“这恐怕不是秘密。”乌尔其□□笑一声:“我想知道的是,公主殿下,从第一天起,怎么确定到场压阵的那三百甲兵以外,没有其他援兵?”
赵明臻坦然回答:“我不确定。”
那时燕渠听得的,也只是敌方到达营地的骑兵大致人数,其他情况,于大梁还是未知。
乌尔其罗有些震惊:“那你还敢主动提出,单独会面?”
赵明臻扬了扬眉:“为了我自己的心气。”
退了一步就有无数步,如果从第一步开始就被敌人牵着鼻子走,后续的交涉里,她很难再硬气起来。
“后来,你又是怎么确认我们援军有限的?”
若不是拿准了这一点,她今日这样诱敌,无异于玩火自焚。
她的声音淡淡:“本宫着燕将军,亲自去转了两天。”
乌尔其罗还是不可置信:“漫漫雪山,燕渠再如何声名赫赫,也只不过带人探查了两日,你便能信了他?”
易地而处,他自忖疑心不会如此快打消。
况且为了迷惑大梁,他还带人伪造了很多行迹。四面八方截然不同的消息和线索涌来,她怎么分辨得出哪一条是真的?
赵明臻回答得很干脆:“燕将军能做出这样的判断,不只是因为那两日的探查,更是因为和你们打了这么久的仗,我当然信任。”
“而且……”她顿了顿,终于真心实意地笑了一下:“你后面的小动作越多,越是印证了这份判断。”
会咬人的狗不叫,若真通过和谈拖延时间获得了大批的援兵,也不必再有这么多画蛇添足之举。
难道最开始这些乌尔霄人想要和谈,是因为他们真的向往和平吗?只是因为暂时打不过而已。
说到这儿,乌尔其罗已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通事反叛就更是假的,你借由他放出饵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