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悲愤极了,想咬他一口最好是见血的那种,而他像是察觉到了危险,忽然松了她的手腕,连肩膀也沉了下去。

她看不见他的脸了。

意识到即将发生的某种更逾矩的可能,赵明臻的瞳孔剧烈地闪动了起来,浑身上下的骨头都绷紧了。

她本能地想要抗拒,脊背间却因为这种可能,诚实地攀升起一股难以自抑的酥意

明明在外也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大将军,此时此刻,却愿意,如此温驯地在她身前俯首。

“燕……”

看不见他,她心里没底,启唇想要唤他。

帐外又是一阵寒风惊过,燕渠自她战栗的胫前缓缓抬眸,如有实质的视线,顺着不见天日的皙白一路往上。

“是骑马伤着了?”

他哑声问她,有些粗糙的大手轻轻抚过那些快要擦破皮的地方。

赵明臻偷眼望他。

见他目光越发幽深,也越来越不像是爱怜,她心生惧意,不自觉抓紧了被单,乖巧地回答他:“坐车太慢了,赶不及。连骑了好多天的马,腿上都擦破了,疼……”

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几乎像是在和他撒娇,她抿住唇收了声。

太坏了,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关心这些?总感觉,他是在刻意混淆这些接触,与感情的界限……

可是在马背上颠簸久了,经不起磋磨的、細嫩的皮肤磨得破皮泛肿,腿側是真的很痛。

复杂的情绪难以厘清,身体的感受却不会骗人。赵明臻晕晕沉沉地想,别的暂且不论,但她好像、好像真的很需要,有人来给她上药。

就像现在这样。

粗粝的触感从痛处传来,一路碾转到谷实。温热、湿濡,却又有一点清凉,像是薄荷味的药膏,用掌心的温度化开了之后,轻轻匀在了上面。

她的所有感受,似乎都是可以被眼前这个男人包容的,不论她有多么任性骄纵。

他这般卖力,她是不是也该给他一点甜头?

她仰着秀颀的颈项,迷迷糊糊地想着,攥在被单上的手松了,朝他的发顶伸了过去。

她轻轻捋着他的头发,一声声地叫着他的名字,仿佛一种奖励。

意识渐渐混沌,恍然间她已经分不清楚,她是想他、想要他、还是想要去喜欢他。

……

赵明臻睁眼时,天光只乍亮了一点。

她睡得很好,张嘴就是一个饱足的哈欠,一收下巴,见某人的胳膊还是垫在她脑袋下面,安安稳稳地又合上了眼眸。

燕渠从背后拥着她,颌骨贴在她的后脑勺上,她的小动作,自然是都能察觉的。

“醒了?”

他凑得更近了些,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耳廓。

“没有。”赵明臻闭着眼睛乱答,紧接着却“嘶”了一声,掙扎着支起身:“头发!你压到我头发了!”

她的头发生得很好,乌黑浓密,却不显厚重,披散下来的时候,和山水画里的泼墨一般。

燕渠见过几回她在睡前倒腾她这宝贝头发,听到这声惊呼,很有眼力见地退开了些。

赵明臻拢顺了自己的头发,才舍得回头看燕渠一样。

只是一想到昨晚的荒唐,她又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不去看他高挺的鼻梁,还有那锋利的薄唇。

“你倒是神清气爽呢,燕将军。”

她不无愤愤地想,舒坦的明明是她,他都没有……也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

燕渠起得很利落,还把衣桁上她的衣服拿了过来,闻言挑眉道:“昨晚,长公主不是这样答应我的。”

他怎么好意思提昨晚的?

吊着她哄着她……让她答应他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