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腰往上的位置,有一处显然是刚愈合不久的伤口,皮肉微凸,泛着不均匀的肉粉色。
她记得很清楚,他离开京城时,这里是没有受伤的。
而且……看伤口的形状,当真是中箭了。
已经被她看见了,燕渠此刻反而还算坦然:“只是误中流矢,长公主别担心,没什么威力,已经好全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来月前,打扫战场的时候。”
见赵明臻的视线缓缓下移,大有把他裤子也扒了检查一番的意思,燕渠肩膀一震,迅速拉着中衣两边的衣摆,把自己遮上了。
“是当真无碍,长公主。”他自嘲道:“武人性命轻贱,这点小伤,不算……”
她却忽然呵斥道:“闭嘴。”
燕渠系着中衣系带的手一顿。
“丑陋丑陋丑陋、轻贱轻贱轻贱……”
赵明臻像是把自己说生气了,拿了旁边他脱下来的衣服就往他身上砸:“本宫不许你这样说话。”
燕渠游刃有余地接住了,随即挑了挑眉,反问道:“长公主……难道不这样觉得?”
他自知与她云泥之别,也知道她嫌弃他出身低微,不通情趣。
这些事情,他早就在反复挣扎中接受了。
他居然一直这么想她!赵明臻的瞳孔都放大一瞬,几乎想给他两拳,可想到他这一身伤,却又不知道该往哪下手。
她侧过身去,深吸一口气,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本宫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你我在紫宸殿外第一次见面,那时我是与皇帝话赶话说到那里了,并不是真的厌恶你。”
“你身上的疤痕,我也没有嫌弃过,这些都是你保家卫国留下的烙印,是你的一部分。”
说到这儿,赵明臻又觉得全是好听话,太便宜他了。
想想他方才那副不把自己命当命的态度,她又咬牙切齿地道:“反正,你现在是本宫的驸马,除了本宫,谁都不许看不起你,你自己都不行,听见没有?”
她的话跟冷刀子似的,一把一把往他心里戳,可等燕渠做好准备,一句一句地接下了,却发现,那根本不是刀子,而自己的心,更是早就软作了一团春水。
她说……
她不曾厌恶过他。
燕渠幽深的瞳孔微颤,随即站起身,道:“是我误会了,我该给公主赔罪。”
把话说开了,赵明臻的心情倒是渐渐平复,不过她还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愠道:“你是该赔罪,还有隐瞒伤情的事情呢!本宫过两日有空再找你算账。”
她虽这么说,心里却惦记着使团里的御医她此番成行,徐太后都担心得不行,给她配了一串随从,衣食住行无不包含,就连御医都配了仨,连黄监正都给她打包上了!
赵明臻一开始是想拒绝的,不过一想燕渠在这边,边关又缺医少药的,还是带上了。
燕渠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猜不到她在想这个,见她真要走了,终于还是没忍住,握住了她的手腕。
感受到腕上传来的温厚触感,赵明臻下意识垂眸,旋即又扬眉看他,明知故问道:“燕将军这是做什么?”
“外头风雪太大,长公主不若……”
他试探的话还没完,帐外,倏而应景地刮起了一阵狂风。
风声凄厉,像是野鬼哭嚎。
军帐中的烛火,都随着风声颤了颤。
猝不及防的,赵明臻还真有些被吓到了。
怎么比她来时风雪还要大?这么大的风,别把她连人带斗篷一起刮走了吧……
其实在这里休息也不是不行。燕渠虽然是个粗人,没什么讲究,但这大帐内,倒也还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