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的时候,有哪怕一瞬间, 想到他们的性命了吗?”
话没说完,她的眼泪就已经蓄满了眼眶。
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着,她的神情却倏而平静了下来。
她抬起手,揩了一把颧骨边的眼泪,并不低头,但脚下还是因为情绪地剧烈起伏而有些站不稳了:“随便你是杀是剐,还是不认我这个姐姐。我该说的话说完了,什么结果我都认。”
赵明臻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
她性喜奢侈、起居靡费,不论是朝臣还是要拜在她门下的士子,平时的孝敬、想央她求情或者转圜时的贿赂,她一个都没少收。
可在刚刚,面对着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可怕极了。
不只是为的这一场仗,而是他身为皇帝的态度。
他才登基两年多,她竟已不敢想,他这个皇帝再这样当下去,他年史书工笔,他留下的那一页,会变成什么样子。
原本愣在原地的赵景昂,如梦初醒般,急忙来扶赵明臻,道:“什么要杀要剐的,阿姐、阿姐,你不能这么想我,我……”
可近前看到她的满面泪痕,他喉头一哽,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是他在人世间,除了母亲以外最亲厚的人,他的亲姐姐。
儿时,冬日,她和他一起,绕在母后的膝前烤火,分食一箕暖融融的栗子。
她长他两岁多,手比他巧,他剥不过她,急得哇哇叫,吵得她翻个白眼,拿剥好的栗子堵他的嘴;
再大些,他便被立为太子,天不亮就上书房,天黑了,还要回宫里温书。白日他倒表现得端方持重,晚上一个人的时候,面对如山的课业,也还是要崩溃的。
她见他可怜,悄悄溜进来,模仿他的笔迹,翘着脚帮他分担一点。
更不必提后来的夺嫡之争,不知多少明枪暗箭朝他而来,也算不清楚,有多少次,她都挡在他身前。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喜欢谁就毫无顾忌地对谁好,讨厌谁就一点好脸也不给,从来都是坦坦荡荡。
可惜她太过坦荡,叫他理所当然。
赵景昂忽然又想到了他那纸赐婚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