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般地在心中问自己,然后无奈地松开紧握成拳的手指。
出于对她的在意或是别的什么,闻靳深能生生忍下这种羞辱,但向来高人一等的温华忍不了。
温华当下将臂弯处爱马仕的包撇到一边上前厉问:“你说我温华的儿子是野狗?行阿,你这张嘴挺厉害!”
闻靳深心里堵涨得难受,快要不能呼吸,却还是上前一步拦住温华。
温华火气抵达临界点,一脸“恨铁不成钢”,两巴掌就重重地拍在男人手臂上:“靳深,你脑子犯什么浑!”
“妈。”
就一个字,闻靳深声线又低又颤,像根随时都会断掉的弦,他知道自己也被她气得不轻,但他没办法隔岸观火看温华对她动粗。
闻靳深努力控制着声音不发抖:“妈,真的别这样。”
温华拔高音调:“她怎么骂你的?你是没有听见还是装聋!”
顺着温华的角度看过去,始作俑者时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反倒优哉游哉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唇角笑意浅浅,仿佛在看一出好戏。
越是这样,温华越来气。
闻靳深却没有表现出在意,表情淡得如水,竭力控制后的声线四平八稳:“我听见了。”
然后,很快他又接了句:“但我没关系。”
啪!
响亮的耳光准确无误地打在闻靳深脸上。
那是一记相当相当相当重的耳光。
打得时盏略一挑眉。
四指红痕浮在男人英俊冷白的脸庞上,左边眼尾被温华的长指甲刮出一处两厘米左右的伤口,渗出两颗血珠。
他被打得偏了脸,正对着病床,正对着时盏。
那是温华第一次动手打闻靳深。
为一个叫时盏的女人。
周遭下沉。
空气安静。
时盏不紧不慢地将水杯搁回原处,玻璃杯底磕在桌面发出“嘚”地一声轻响,动作从容,落在闻靳深脸上的目光,写尽冷漠。
恰巧,闻靳深抬睫,与她目光对上。
时盏靠在床头,不言一字。
他就那么看着她,半边脸都高高肿了起来。
令闻靳深崩溃的,不是温华的那一巴掌,而是时盏眼里的波澜不惊,里面没有一丝对他的心疼,或者是......怜悯。
别说心疼怜悯,就连同情也没有。
她就像个活生生的AI,五脏俱全,独独没有感情,只是看着他,没有表情地看着他。
那一刻,闻靳深才真的明白,他真的把那个满眼都是他的小姑娘弄丢了。
温华怒意横生的声音打破所有的沉默。
“靳深!”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了男人一声,“你别忘记,你是闻家独苗,放在古代你就是太子!你不能因为一个女人把自己搞得像个窝囊废,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现在你走出去,顶着“闻”这个姓,谁不敬让你三分呐?......你自个儿好好想想,从小到大你在谁面前受过半点的气?现在居然被一个女人骂作一条狗,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你不要尊严,闻家还要!”
......
温华出了名的对事不对人,哪怕肚子里出来的亲儿子不如她意,那下的手同样狠。
有人天生就狠心,温华正好是这种狠心的人。
闻靳深沉默听训,脸颊火辣辣地痛。
看着这样的他,时盏想起柳家墨说过,说闻靳深是远近闻名的孝子,长辈说的话向来遵循,尤其是十分听闻老爷子的话。
这一日。
他为她忤逆温华挨巴掌。
......却没得到她半分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