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昼一言不发,在江风中皱着眉,唇不悦地绷着。
她今年十四五岁,肌肤瓷白,身形纤瘦,黑色的长发被风吹散了,有些凌乱地落在肩头,整个人孱弱得像是下一秒就要随风而去,却又透出奇特纯粹的美感。
破碎的,脆弱的,玻璃一样的少女。
谢长昼将她带上车。
钟颜已经猜到他大概是见到了认识的人,没想到带回来是个小女孩。
她帮他把敞篷关了,不忘趁机幸灾乐祸:“说一不二谢二少,现在怎么愿意关敞篷了?”
“我老师女儿。”谢长昼没多说,言简意赅,“去帮个忙,把她湿衣服换了,穿我外套。”
那时候钟颜也才二十出头,一头干练短发,穿短夹克和牛仔长裤,像个利落的女拳击手。
她没推辞,到后座帮孟昭换衣服,孟昭是突然跑出来的,没有带伞,大雨淋得通透,在风里瑟瑟发抖。
钟颜就问她:“小妹妹,你怎么跑出来了,跟爸妈吵架啦?”
孟朝夕垂着眼,有点艰难:“我……”
她“我”了个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钟颜开门下车回到副驾驶,正听到谢长昼开口。
他心情似乎很不好,声音有点冷:“我送你回哪儿?”
孟昭低着头没说话,陷入思考。
钟颜“啪嗒”扣好安全带,手肘捅捅他,示意性地点点他的手腕:“阿昼。”
多年好友,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想说什么。
谢长昼困惑,漫不经心回头看。
后座光线昏昧,小姑娘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原地,他的外套对她来说太大了,她垂着眼,默不作声地拉开袖子,然后折好。
就那么个瞬间,谢长昼在她手腕上,看到一闪而过的醒目红痕。
他愣住。
愣了几秒,谢长昼低声叫她:“朝夕。”
孟昭小心地抬起头,声音也细细的:“嗯?”
“不回家了。”
路灯下夜雾浮动,他半张脸浸没在暖光中,声音低沉富有磁性,问她,“去你钟颜姐姐家里睡一晚,好不好?”
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他根本不是“出现”,而是“降临”在她世界中的。
哪怕没有后面那段恋爱,她也无法剪短她和谢长昼之间这种特殊的羁绊,只不过谢先生,并没有那么喜欢她而已。
眼前炉子烤裂了一滴油,噼啪作响,孟昭回过神。
远远地,见赵桑桑提着一个纸袋,风风火火从门口冲回来,放下袋子就开始摘围巾手套:“天呐,天呐,外面冷死了。”
孟昭心里好笑,刚想开口,店内突然响起熟悉的前奏。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两人皆是一愣。
这歌不知道是放给谁的,放了一遍,还有一遍,放了第二遍,还有第三遍。
声音不小,有客人习惯性地抬头去看卡座上方的播音小喇叭,孟朝夕忍不住也跟着抬起头,望向声音来源。
没有来由地,她想起很多年前。
她从继父那儿逃跑,被谢长昼捡回家,他给她干燥的衣服和温暖的水,以及能抱在怀里的床头小熊。
安顿好她之后,他回车里收拾东西,无意间在后座座位上捡到了她的身份证。
深夜十一点半,他开始到处找蛋糕。
孟昭受宠若惊:“不用麻烦了……”
谢长昼找了两圈实在没找着还营业的店,入夜后又下起雨,他穿一件透明雨衣,从外面回到屋内,脚下迅速积起小小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