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寂想过,却还是不知道答案。
夏安年看向谢寂,用眼神示意谢寂继续往下说。
谢寂的视线转向没什么路灯的树林里,远处树影幢幢,仿若黑夜里张开獠牙大嘴的恶魔。
“书上说,喜欢是一件很令人愉快的事,可是夏安年,我很难过。”
从谢寂开始思考“喜欢与否”这个问题开始,他就很难过,见到夏安年会难过,见不到夏安年却又会更难过。
这跟书上说的不一样。
在被大姨折磨得快要高烧昏厥的时候,谢寂都没有难过,可是一看到夏安年离开后空荡荡的别墅,一想到夏安年没有给自已准备新年礼物,他就很难过。
可这明明只是一些很小的事,相较于谢寂幼年经历的那些,连挫折都算不上。
夏安年问他:“为什么会难过呢?”
谢寂说:“我也想问自已。”
他也想知道答案,可是他想不到答案。
“我想好好思考,夏安年,你可以给我时间吗?”谢寂说。
夏安年看着谢寂,对上了谢寂的眼睛。
也许是受周围环境的渲染,谢寂的瞳孔很深,像是化不开的浓墨,厚重到快要融进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
夏安年垂下眼,避开了谢寂的视线。
“不可以了,谢寂。”夏安年说。
“之前,我也以为我可以的。”
夏安年不是没想过,等谢寂想清楚这些问题。
人总是会成长的,他比谢寂年长,虽然只年长了一岁,但就跟面对不懂事的弟弟那样,夏安年觉得自已可以给出多一点的耐心。
可现实却给了夏安年狠狠一击。
不管是谢寂带回来的鲜花,还是小蛋糕,亦或是那些有意无意说出的话,原来都是会伤人的。
夏安年也会害怕受伤。
他不想等谢寂长大了,更不想等谢寂让自已伤痕累累之后再长大。
“过完年之后,我们就彻底分开吧。”夏安年说。
omega说这话的时候转过了脸,谢寂看不到夏安年的表情,却注意到夏安年用自已先前递过去的手帕捂了捂眼睛,手帕上洇出了一片水痕。
谢寂突然就有了些慌张。
正好一阵风吹来,谢寂掌心的余温被寒风带走,只剩下指尖彻骨的冰凉。
“就一定要弄清楚喜欢不喜欢吗?”谢寂问。
语气不算很好,甚至有些暴躁。
但熟悉谢寂的人却知道,这只是因为谢寂着急了。
夏安年看着他,眼尾的泪已经被擦干了,但睫毛上的水色还在。
“这重要吗?”谢寂继续问。
他们这样的家庭,很多联姻中,喜欢都是最不重要的词。
这种私人的感情,就一定非得弄清楚吗?
那么多人没弄清楚,不也是稀里糊涂就过完了一辈子?
“夏安年,就一定得知道答案吗?我们像之前那样过下去不好吗?我们明明都很开心。”
“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我也可以按部就班地生活,这样下去不好吗?”
“很多人都是这么过的。”
夏安年摇摇头:“可是,我不想那样下去了。”
就算很多人都是如此,夏安年不想,也不希望成为其中的一员。
混混沌沌,得过且过,总有一天,他会枯萎在没有爱与被爱的废墟。
夏安年是一只没有线的风筝,只有抓稳了线,或者被线抓稳,才不会坠落深渊,尸骨无存。
谢寂这次看了夏安年很久,就在夏安年以为对方不会再说话时,谢寂问他:“夏安年,你喜欢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