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房里认真写拜帖呢,写好之后还是他亲自送过去的。

按照正常流程,该是主人家收到拜帖之后,回帖约定时间,可也不知道是听到了陆离亲自来送,还是皇甫嵩的情况实在是等不了这几天了,陆离当场就被请进去了。

陆离一路被请到了室内,皇甫嵩就躺在那里。

他清楚按照对方的性格,但凡还有一分力气,就绝对不会躺在床上见自己。

当陆离见到皇甫嵩的那一刻,他都有些不敢认了。

昔日壮硕的将军如今脸颊都是陷进去的,皱纹越发明显不说,肤色中也染着青黑。

空气中药味与一股腐烂的气味交杂在一起,哪怕点上了熏香,也只是让气味混合之下变得更加难言而已,起不到丝毫的遮掩作用。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前半句诗,其实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你要是见过他如何英勇无畏、举世无双、慷慨激昂,再看到如今的场景,该要如何痛心啊。

陆离不由放轻了声音:“皇甫将军……”

上次见面还炯炯有神甚至咄咄逼人的眼睛,如今带着大半的浑浊,似乎已经有一半的视线不再注视人间。

可听到陆离的声音,对方还是向着他所在的方向微微侧了侧头:“伯、安……来了……”

他此刻不仅是没有说话的力气,连控制自己的力气都没有多少,可他还是在努力说清楚每个字,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躯体,不要让自己失态,不要让自己出丑。

他的儿子见状想要代替自己父亲招待客人,皇甫嵩却拒绝了,他或许要死了,但他的尊严还没有提前死去,况且他知道有些话今日不说,日后便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他被扶着喝了一口水之后,好像在逐渐找回力气,皇甫嵩对着自己的儿子道:“去、去把药,给我端过来。”

虽然还有客人在,当着客人的面喝药有些失礼,但病了要喝药没有任何问题,尤其是对方都病到这个地步了。

更何况陆离在某种意义上,也不能说是完全意义上的客人,这种行为便也说不上多么失礼。

可陆离却发现在皇甫嵩说出这话之后,对方的儿子脸上那个表情,简直不像是自家生病的亲爹要喝药,反而像是皇甫嵩要服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