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才没有胡须呢,他整天随侍在天子身边,没胡子多让人误会啊。

但就像是女孩子们剪短发后再留长会有一个尴尬期一样,从无到有的蓄须也免不了存在一个尴尬期。

陆离这个不是那么在意外貌的人,都有点看着不自在,先帝也总是忍俊不禁。

所以他的蓄须再次算了算了,非要靠着胡子才能证明自己不是宦官的话,那跟非要靠着小药丸才能那什么有什么区别呢。

但现在看到比自己年轻的郭嘉都蓄须了,还挺好看的,陆离在心中扒拉了扒拉手指,按照虚岁算,自己也是而立之年的人了,也是时候该蓄须了。

不然别人思考的时候捻胡须、他难道要摸下巴吗,看起来多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

郭嘉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到来唤醒了陆离对于蓄须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第三次尝试,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说蓄须是这个时代的流行,就说真正的美人,那就应该能够扛得住各种各样的造型。

在陆离表示自己已经将活干完了的情况下,郭嘉虽然外向却也不至于外向到没有分寸的别人都拒绝了还硬要帮人家。

那样的行为人们一般不会称作外向,只会怀疑你是不是有点大病。

他只是上前几步,顺势跟对方说起了眼前这由对方发明出来的曲辕犁:“此犁一出,为伯安兄于世之大功也。”

对于这份功劳,陆离的态度是:我就是随口一说,主要还是工匠们得力。

郭嘉观察着对方的态度,然后发现对方是真心的。

对方不觉得自己一点功劳都没有,却也真的不觉得自己占据主要的功劳。

多有意思的一个人。

郭嘉来此之前通过对陆离所作所为的认知,对于对方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虽然没见过真人就下判断似乎很不靠谱,但他在这方面真的颇有天赋,谦虚点说是少有看错,骄傲点说的话,从无出错!

可今日真切见到陆离,郭嘉之前关于对方的判断几乎被推翻了十之八九。

从陆郡守到陆侍中,从《陈情表》到《讨董文》,从名满天下到如今田间耕作……

对方实在是非常擅长在极端之间反复横跳,好像所有的选择都是非此即彼,却又从不曾真正做非此即彼的选择。

所有人都赞他是孝子忠臣,良才美玉。

可事实上到底如何呢?

他曾以为对方是锋利且充满成算的,是用忠诚包裹着算计,真心中夹杂着虚情的谋己者,可现在,他看到的怎么好似是澄澈中难以遮掩迷茫的美人呢。

曾经死在对方手中的豪强是真实的,曾经从荒唐自私的先帝那里得到的信重是真实的,曾经做过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但很多真实的背后往往会掩藏着虚假,而虚假的背后可能还隐藏着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