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钟楼里只有一窝精神不太正常的鸽子。

他只和诺克斯通过一次话。

大约说了三十秒。

不,他不能想这个。

他需要想工作,工作,这个镇子,文稿――可库恩小镇,这里有一座教堂,有一个被众人称作先知的疯子,他住在教堂的阁楼上,离走调的管风琴很近。

这里的居民早上六点起床,四点结束晚餐,沙拉里最常出现的是西红柿羊奶酪和燕麦面包。

这里不下雨,晴天太多,没有雾,闻不到诺克斯的味道。

不,不是这个。

不能想这个。

可库恩小镇,迷人,迷人,适合旅游。

从飞机上下来,一定要路过这里。

教堂很狭窄,桌子的螺丝松了,他那天想抱住诺克斯,他忘了他不在家里,他撞到桌子,那些东西砸在他身上。

不。

与世隔绝的小镇,值得来访,古建筑,浓厚的宗教氛围,有毛茛和鸢尾,只在邮局有一部电话,通话时要面对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小职员。

两周,只有三十秒,他的膝盖是软的,因为诺克斯的声音从他脊柱往下冲刷,像一注滚烫的瀑布。

怎么能这样,两周没见,接电话的时候就管艾文叫“亲爱的。”

三十秒,他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他硬了。

可库恩小镇,迷人,五月很凉爽,没有旅馆,他需要和年迈的教士共用休息室。

他不敢自慰。

六点钟,一个唱诗班的小男孩敲门进来。

他有点怕生,专门绕着艾文走,跑到班克老神父床前推搡他。

班克含糊地嘟哝几句,翻了个身。

艾文赶紧起来,抓起衬衣和毛巾。

“不用着急,孩子。

“班克迷迷糊糊地说。

他像一只衰老的海象,皮肤上尽是松弛的褶皱和斑点,关节和胸膛处是一片病态的肉粉色。

艾文感到有点恶心,但还是尽可能自然地别开眼,走到盥洗室里,开大水龙头擦脸。

从斑驳的镜子中,他看见自己也是病恹恹的,肤色苍白,眼眶深陷。

他脸上似乎总藏着一点恐惧和焦躁的神情,这让他的眼睛永远神经质地闪烁着,嘴唇颤抖微张,紧张地轻轻抽气,好像这样才能让自己的肺叶运转。

在他读书的时候,这份惶惑的样子可没有让他好过。

那些肌肉发达的球队队员一只手就能掐住他的脸,嘲笑他:“今天又想找谁接吻啊,小基佬?”诺克斯在他出发前吻过他。

不止是吻,就在艾文上飞机的前一天晚上,他把艾文按在床上操高潮了三次。

或者不止三次?最后艾文不知道自己射精没有,因为高潮不仅仅集中在阴茎,而是一浪一浪,从膝盖拍打到胸腹。

然后诺克斯会来吻他。

天啊,所有那些掐、拧、抚摸、那些撞击,都只是用压榨的方式从艾文喉咙里挤出声音,但是诺克斯吻他时,狂喜的呻吟却自发从他胸腔里往外汹涌地奔流。

难道他其实是一只茧吗?他身体里的蝴蝶、飞蛾、蝙蝠、天鹅、秃鹫、山雀...他身体里所有带翅膀的部分,好像都能被诺克斯的吻释放,生气勃勃地在唇齿间飞翔。

艾文深吸一口气,抓起换洗衬衣走进一旁的隔间。

门锁太旧了,这小半个月以来艾文从来没有成功把它锁上过,此时他也只好尽量利用生锈的门合页把它卡在一个不太容易被一把推开的位置。

接着他脱下昨夜穿着的背心搭在门框上,赤裸着上身坐在马桶上,过了一会,这一小片静谧好像终于安抚了他,他把手伸进内裤开始自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