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额头抵着一块形状奇怪的石头,他费力地回忆了好一会才猛然想起:那是浮雕。

整个石窟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浮雕,刻蚀出巨大的怪兽,触手横亘整个洞窟。

怪物的每一颗眼球都被漆成了红色,腕足上的吸盘被镂空,里面镶嵌着人类残破的颅骨。

现在是黑夜,艾文什么也看不见,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的脸颊正贴着浮雕上怪物鼓胀的眼球。

艾文缩成一团,大声呜咽着。

他想呼喊求救,却发觉自己的嘴也被粘腻的海藻堵住了,他所有的努力只是让自己又呛进一口苦涩的汁液,而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艾文和伊登会合后不久就遭到了岛上原始住民的袭击。

艾文永远都忘不了那些部落住民的脸。

洞窟外传来悠长诡谲的嗥叫,不像是乐器,不像人类,不像任何一种已知的猛兽。

人类的声音没有这个高度,动物的声音不会参杂邪恶的笑声。

那声音一开始?O?O?@?@,似乎是一场远处的狂欢,一秒后,忽然贴近得仿佛在艾文颈后耳语。

艾文终于意识到要发生什么,疯狂扭动着想要逃走,但他无路可退。

石板升起,岛民出现在艾文眼前。

他们不丑。

甚至可以说,以人类的审美来看,这些原始居民的容貌精致得完全不符合粗糙的环境。

但他们绝对不是人类。

他们,或者说它们,就像是蜡像或者木偶。

人类向来最恐惧和自己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九十的东西。

它们和诺克斯不一样。

诺克斯令人悚然的美感来自于他从概念层面就已经超出了人类理解的范畴。

这群绑架艾文的东西看起来则是对人类外壳的拙劣模仿。

看着它们的感觉,如同迷路的旅人远远看见了同伴,走近才发现那是人肉搅成的香肠,只不过用精巧的做工灌进了人类形状的肠衣里。

它们兴致高昂,唱着喑哑刺耳的歌,腰间系着骨头磨成的匕首,每一把都血迹斑斑。

它们甚至都没有把艾文扛起来,而是拽着绳子的一端,残忍地拖走艾文走,好像刚走路的小孩拽着缰绳折磨一条小狗。

艾文痛得闷声尖叫,只能尽力护住头,他的手肘和腰背在锯齿状的草叶和粗糙的碎石上擦过,很快就渗出血丝。

越往前,腥臭的味道越重,艾文感觉自己碾过的不再仅仅是植被和石头,还加上了一些更软更滑的东西。

他的眼睛被血水和冷汗遮住,看不清周围环境,直到什么东西湿漉漉地从脸颊边擦过,他才挣扎着看了一眼――他不该看那一眼的。

那是一节血淋淋的肠子。

植被渐渐稀少,有加工痕迹的石板代替了碎石。

石板间的苔藓都是赤褐色的,后来艾文才反应过来,那不是苔藓的颜色,而是干涸的血迹。

在恐惧和疼痛的干扰下,艾文几乎再次昏迷。

他浑身都有擦伤,破皮的地方像是有人拿烙铁按在上面,又烫又疼。

他全身唯一凉的地方只有右边的耳垂:那是诺克斯吻过的地方。

那个吻的效力依然在。

那一点冰凉的东西拽着他的心下坠,在一片热狂和惊怖中沉到了冰冷的深处。

周围的声音一会大一会小,最后逐渐清晰,像终于对上波段的收音机。

艾文勉强回复了神志,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沉默不语,疲倦地蜷缩在那些野蛮人的脚下。

然后他被扯着绳子拎上半身,还有一只手掐在他脖子上。

那手的触感像是昆虫的附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