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先修着。”

原本以为要等很久,才会有人来,没想到那些小孩离开没多久,就有一群人乌泱泱冲过来搬粮食。

柳城军没有阻止,就像他们说的,这些本来就是给他们的,运到杨城和运到这没有区别,只要能帮到需要的人就行。

有了粮后,这群饿昏头的人理智恢复不少,一个中年男人从中走出,小心翼翼拱手道,“恕我孤陋寡闻,竟认不出几位兵爷从何而来?”

他一边说,一边努力打量柳城军的脸色,身后还躲着一群人老少都有,还有妇人搂着孩子忧心看向这边,瞧着实在可怜。

柳城军跟着黎大人久了,自有一套规则,理念就是为百姓服务,他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此而为,剿匪也好,杀敌也罢,他们流汗流血都是要保护百姓,也见过百姓各种目光,有感激的有崇拜的还有心疼的,唯独没见过害怕畏惧的,顿觉这样的目光扎眼无比,让他们十分难受。

“天下大了去了,有啥不知道的多正常。”

“你直起腰说话。”

柳城人边说还边扶起人。

中年男人被他这动作惊到,有些不知所措,他回头望了眼妻儿父母,再转过头后眼中竟闪烁着泪花,那种紧绷从他身上消失了,把刚才那个问题又问了一遍,但这次的语气截然不同,他是真心想要知道恩人的来处。

提到这个柳城军脸上尽是不爽,将军让他们守住消息,那自然只能说……

一个黑脸柳城军满是晦气开口,“是、是边王军。”

叛军是其他人对他们的称呼,他们自己当然不能这么叫,由于是从边城起义,说是主帅梦到王气天降落入他怀中,就厚颜无耻称自己是王师,是天上正统。

中年男人听到这个消息,先是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朝柳城军看去询问,那兵爷就又满脸晦气说了边王军,只是这次的嗓音比之前还小,一副羞于见人的模样,男人则才相信自己没有听错,他朝自己的妻儿看去,他们之前掏出米生咽了些,胃中有东西,站着总算不在晃晃悠悠。

他老母一双眼总算是有力气睁开了。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群兵爷带来的,中年男人绝不相信他们是边王军,否则他也不会从杨城出逃,躲入荒林中,哪怕饿得不行,也不愿意回杨城。

“您说是就是吧。”

中年男人虽不懂兵爷为何这么做,可相信对方这样做肯定有原因,他就算看破,也绝不会戳破恩人。

柳城军咳嗽一声,“你们是逃难出来的吧,杨城现在不一样了,你们跟我回城。”

中年男人没有拒绝,让人去把荒林中还藏着的人全喊出来,竟有五十来人,都是躲避叛军逃出来的,这么多人车厢肯定是坐不下,只能先把大米运回杨城,再回头来接这群人,虽然他们自己说没事,之前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可柳城军还是留下一个队保护他们,在一日半后回来接人。

只是这种运梁车底盘高,柳城军跳上跳下很轻松,可对于中年男人这样的普通人而言,上去就有些难了,需要上面的人拉一把,行动矫健的还好,像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即便被拉,也很难爬上去。

中年男人伸出双手,正要去托起母亲,却见那兵爷托起他娘。

他娘身上本就有老人味,加上许久没有洗漱,加上天气开始炎热,头发一溜一溜贴着头皮,身上臭烘烘的又酸,味道实在不好闻,这兵爷竟没有半分嫌弃,他娘随后被车厢中的兵爷抱过去,轻轻放在车厢之中,之后又去抱其他老人。

在这个霎那,即将面对未知未来的惶恐少了大半,他安心靠在车厢里,回到阔别已久的杨城,感受着其中种种变化,以及餐桌上越来越丰盛的食物,就知道城主府中的肯定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