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寄给你的胶片,时间只截取到了高考结束的那一刻。”

但是在两个人相遇之前,柯煜在国外游离奔走的那段时间,他一直没停止过每日记录。

去美国去挪威回京市,日期序列下的一些风景、路标、人像都被他洗出来,剪下来,做成了奇心巧思的拼贴画。

林喜朝一页页翻着,后摇乐队的海报上张贴着卑尔根的天鹅和日落;南加州的晨曦像融了一半的黄金,明暗光线的交界处,柯煜正踩着冲浪板被海水扑打;京市livehouse的店址、10秒黑场的彩排间隙、拼接上了他从程叩泊饭店外,拍到的林喜朝饥肠辘辘的沮丧身影。

那天是胶片时间的终点,却也是他们再次相逢的起点。

林喜朝扼住呼吸,僵硬地蜷起手指问他,“你现在怎么不拍了?”

柯煜轻轻摇头,“遇到你之后就不用拍了,接下来我所见证的高光时刻,一定会有你的参与。所以,也就没必要再单独记录了。”

林喜朝手指有些微抖,她抿唇静默,翻开笔记本的下一页,无法克制地睁大眼眸。

目之所及是一张皱巴巴四分五裂的毛皲稿纸,被干化的胶带纸艰难地稳固拼接,上面的字迹已经脆裂晕开,模糊成不可辨析的墨团。

这是,两年前被她撕碎的告白。

看到的这一刻,她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炉火中炭烤,劈里啪啦地裂出一些烧焦的晦涩情绪。

她不可置信地问,“你居然……一直留着?”

“当然了。”

柯煜懒洋洋地注视她,好像这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露出有点小得意的表情,“我喜欢的姑娘第一次给我写情书,在这种年代,不得作为家书留给我后辈看看?”

这话听在林喜朝耳朵里,就像是一种戏谑。

她被他说得很不好意思。

这封“情书”到底是怎么递出去的,递出去又发生了什么,她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在心里。

“所以你当时是想说些什么?”

柯煜支着下巴,歪头问她,“能想起来吗?”

“好想听。”

“抓心挠肝困扰我两年多了”

“听到了,我也觉得这会儿就是我最好的时候了。”

柯煜瞧着林喜朝一脸茫然,微提高声量问,“真想不起来了?”

他轻敲纸面,给她支招儿,“你现编一个也成啊。”

林喜朝脸上有些尴尬,时间久远,这张字条熟悉又陌生,她是真忘了那晚她都删改撰写过什么。

但她还清楚记得,记得

林喜朝轻轻吸气,抬起头有些犹豫地问,“柯煜,你看过我高二艺术周拍的那个小短片吗?点灯之前的那个。”

柯煜略一回忆,“一天?”

“看过,怎么了?”

她指甲紧陷入掌心,迟缓点头,“你想不想……再看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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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煜把笔电放上床,从一中的官网上找到了历届艺术周学生展品,他点击林喜朝那一届,对应班级,打开短片。

荧屏的冷光共映在他们脸上,林喜朝没来由地有些紧张。

这个短片从点灯之后她就再也没回顾过,如今和柯煜重头再看,有种在主动剥离内心的羞赧感。

片头钢琴曲响起,黑幕之上,缓缓打出两行字幕。

我希望故事的有一个角度是在记录我们的。

记录着到目前为止,平凡又庸常的碌碌时光。

一中预备铃刺响,字幕消失,主观镜头晃动上摇,一只手推开高二五班的后门,匆匆进教室掏课本。

四周全是拖腔带调的读书声,带着早自习的懵顿疲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