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急得跳脚,也来游说:「少夫人,你就跟少爷走吧。」
若是放在以前,听他肯认我一句少夫人,说不定我能高兴得整宿睡不着觉。
我会觉得,他把我当自己人了。
可是,「少夫人」又怎么样,不过是换个称呼而已。
对他来说,什么都没变的。
我没吭声,只是往陆时远怀里靠了靠。
沈辞亦脸色阴沉,冷笑一声:「陆时远,不过是就地要价罢了。」
他抛出两百两买我。
「二百两买你够贵了,快跟我走!」
我心里一阵难受。
我在沈家十年,每天从寅时忙到亥时,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几个铜板,他却记着我跟着他,吃了多少好东西,得了多少好处。
二百两,我怕是干再多的活,伺候得再好,也还不清的吧。
他不是说我是蛀虫吗?不是说乡下丫头不值钱吗?
我下意识看向陆时远,紧张地绞着衣角。
二百两,这可能是他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银钱,够他置办田宅,翻新医馆,再娶三妻四妾。
如果他又想把我卖了,我也不怪他。
陆时远向来温吞斯文,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发脾气,骂道:「小沅不是东西,不买不卖!」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前,「沈少爷请回,医馆今日歇业!」
沈辞亦被他赶走了。
我声音细如蚊蚋:「陆时远,你亏死了。」
他红了耳尖,只说:「你那么好,多少银子都不换。」
第二天傍晚停了雨,阳光把河面照得金灿灿的,我抱着酱菜罐子去河边洗刷。
「跟着那个穷郎中,你要吃苦的。」
声音从σσψ柳树下传来。
「我乐意。」
他没接话,我继续洗我的酱菜罐子,一抔水一抔水地洗着,擦得锃亮。
沈辞亦从柳树下走出,眼下两片青黑,问:「为什么?」
我想了想:
「可能因为他喜欢我做的酱菜吧。」
这罐子里的酱菜,陆时远可爱吃了。他会特意送给来买药的人,逢人便夸我的手艺好。
原来我做的酱菜,除了狗,人也是爱吃的。
「也可能百家被比绫罗暖和得多吧。」
他没嫌弃我没嫁妆,腆着脸挨家挨户讨了百家布,被街坊笑话也不在乎,缝了一张百子千孙被,花花绿绿,一针一线都是心意。
他还会给我煮药擦手上的冻疮,会注意到衣裙布满补丁,然后倾家荡产送我一匹棉布,会跟我说,「累了就歇会,有我呢。」
以前在沈家,苦的时候,吃一口桂花糖后还是苦的。
但陆时远这里,每日都是甜的。
我可能就是个贪心鬼,除了吃喝,还想贪一颗真心。
流水潺潺,我想起在沈家的日子,其实沈辞亦对我也不是特别坏。
他只不过是摔了我熬三更做的酱菜,不过是说我攀高枝吃白食,不过是嘲笑我土气配不上他……
这些,好像都没错。
可也是这些「不过」,像我每年攒起来的铜板,一个叠一个,叠成了小山,最后压垮了我那点可怜的念想,把心里的那点喜欢一点点消磨掉。
而陆时远,攒着对我的喜欢和珍惜,一点一点,涓涓长流,在我心里填得满满当当。
「小沅……」沈辞亦突然蹲下来,递过一支木簪。
「我不知道,你一直过得这么不开心。」
簪子往前递了递,沈辞亦眼里带着希冀,第一次放下他的骄傲,轻声轻语:
「我心里有你的,你看,我在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