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性,眼神像刀子,一眼就能把人穿个窟窿似的,看个清楚明白。
透着股冷心冷肺的劲儿。
看了齐老一眼,他就转了目光,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齐老心里更恨拐子和买家。
他好好儿的一个孩子,这么聪明懂事。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他能看着他长高,看着他长大,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失去的空白补不回来了。
齐老离开了。
耀祖在房间里一个人呆着,周围的一切都很熟悉。齐老把他的房间维持原样,还是他走失那一天的模样,一点没变。桌子上还有他那天写的大字,纸黄墨淡。
他随意地把桌子上的毛笔拿了起来,又撇下,只听个响。
车祸之后,他看着那辆车扬长而去,浑身是血,痛得喘不过气。他眼前一片血红,只知道不能死,不能残,不能软弱无力,他必须足够强,必须越来越强。
但此刻他没法自救,也没有人能救他。路人不敢靠近,他吐着血沫向交警要了电话,第一次拨打了那个这么多年仍然通着的电话号码。
他记事早,记性好,一直知道自己从哪来,住在哪,叫什么。
他心里一清二楚,只是没有能力离开,骗拐子烧傻了,在孙家装傻装孬,都是为了少受罪。
后来……他想跟她在一块儿。
车祸那天,他领了打工的工资回学校,终于攒够了带她一起走的钱。不需要求任何人,他能够背负她。
就算她想带领娣希娣一起走也行,车票钱有。怀孕了不能走那险恶漫长的山路,他只等她生了孩子,能稳妥的出来。
可是现在,他找不着她了。
一阵风吹过,他猛然回头,恍惚以为她在耳边呼吸。
“姐……”
他喉结一动,吞下了后半声。
天黑下来,他坐在黑暗里。
石头在哭。
念娣从横躺在地上的希娣腿上迈过去,撩起衣服,把乳头塞进石头嘴里,哭声立刻停了。
石头满头大汗地吃奶,没有长牙,但咬的她很疼。
她突然想,要是耀祖在,肯定也会想尝尝。
……他会好奇是什么味道。
念头闪过,她脸色通红,用手掌扇了扇风。
三姐妹已经安顿下来,在经历险些被骗,被打,被抓去卖淫后,她们迅速地成长起来,再也不是啥也不知道的傻妞了。
不过,在外面好像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她们却都没有听说过,她们仨只能小心一些,再小心一些。
经过好心人的指点,她们在公安局报了户口,拿到了身份证。希娣坚决要把名字里的“娣”去掉,她们就变成了孙念,孙玲和孙希。
不认字的三个人,把这三个名字硬记了下来。
派出所一个热心的女警察,同意念娣有不懂的事就来问她,不管念娣话说得再怎么糊涂她都愿意听,念娣心里这才有了底,敢确定她们在山外面也能活下去了。
她们靠洗盘子发传单之类的活搞了点钱,成功地从公园的废亭子里转移出来,租了一小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三百块钱一个月。
“四姐,有个人说有个好活介绍给我,一个月能上万呢。”领娣在山里动不动就哭,出来却泼辣了不少。
她甩了甩辫子:“我当场就让她滚蛋了,在山里买我一个人才几万而已,这么贵肯定是有事,说不定就要把我的腿剁掉卖了。”
希娣用花花绿绿的传单扇风,非常唏嘘:“真吓人啊。”
“嗯。”念娣奶着孩子点头。
已经到了六月,暑气蒸腾,希娣的腿在小诊所看过,现在总算是好了,没留下